北方各省常年动荡不安,不仅要面对繁重的兵役劳役,还要时常面对天灾人祸。
北方尚武,民风彪悍,匪患比南方还要严重。不过由于这里民生太过落后,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去年闹了一次瘟疫,好多官兵都剿不动的匪窝,让瘟疫给剿得干干净净。
京城到边关相隔千里,说远也没多远,若是快马赶路,两天肯定能到。
大梁的开国先祖将京师定在这临北之地,也是为了告诫儿孙,天子当承天之重,死守国门,扞卫江山社稷,不可令寸土有失!
严良一行走得并不急,这一路足足走了五天。当然,主要原因是他骑术太差,实在走不快。在床上骑马,他能一口气骑上半天,在地上骑马,最多一个时辰就得停下休息。
其间景胜看不下去,说不行给他搞辆马车吧,他又实在是没脸。好歹也顶着个参军的头衔,坐马车去军营,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几天下来,他的骑术慢慢地还是长进了不少。欧阳倩长久以来受叶离秋指点,马上功夫已然相当了得,那英姿飒爽的模样跟严良形成鲜明对比,着实让他老脸臊得慌。
一个老爷们,连个娇滴滴的姑娘都不如,更是叫他没脸坐马车。
这一路走来,看着各地民生萧条,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严良心里属实挺不是个滋味,也让他的心态有了些许改变。
当为而不为,可为而不为,亦是罪过……
不来则已,来了以后,真当亲眼见识过那些骨瘦如柴的老人,面黄肌瘦的孩童,还有枯槁无助的女人,直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心里怎能没有触动。
“景大哥,北方的日子一直这么艰难么?”
“倒也不是,北方原本也是天华地宝的好地界,只是最近这十几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五年前那场曲阳城守卫战之后,百姓们的日子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景胜止不住感叹,严良听得唏嘘不已,心道,皇帝老爷子执政二十多年,国力日渐衰落,民生日渐凋敝,若从政绩角度来讲,老爷子当真算不得一位明君。
不仅因外敌窥伺,也是因内耗所致啊……
想到此处,又急忙问道:“景大哥,京城有信传来么?六王爷他们造反了没?”
景胜听得莞尔一笑,“严兄弟,你这话可以说得委婉点,造反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诛个毛的九族,若要诛六王爷九族,皇上不得先把整个皇宫血洗一遍?”严良嗤声一笑。
欧阳倩听得噗嗤一笑,赶忙小手捶了他一下,冲他递去一个嗔怪的白眼。
多日相处下来,景胜也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尤其每次提到梁羽清,他不是叫贱人,就是叫男人婆,反正没一句好话,叫景胜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目前尚无消息,不过,华东省全省戒严已有月余,六王爷反迹已露,应该很快会有所动作。”
“嘁,他若再无动作,这反就干脆别造了。我估计这老哥现在也挺慌,明知打不赢,却不得不打。身为皇亲贵胄,死后却要被扣上个反贼的名头,连宗庙都进不去,真是枉活一世啊。”
说话间,一座巍峨高耸的巨大山脉,隐隐出现在视野当中。放眼望去,连绵无尽,一眼望不到头。
“那就是天狼山吧?好壮观……”严良止不住感叹。
“正是。”景胜眺望远山,眼中流露着一丝敬畏之色,感慨道,“正是这座大山,阻隔了草原,护佑了我中原子孙上千年。”
严良嗤声道:“要我说,如果没有这座大山阻隔,中原和草原说不定早就亲如一家了。有个上千年相处下来,大家打打闹闹,分分合合,怎么也磨合到一起了。”
景胜从军多年,对他这异于常人的想法属实有点转不过弯,笑着道:“如果没有这座山,咱们中原大地说不定早就被胡人占据,咱们也早就亡国灭种了。”
“怎么可能,草原才多少人,咱们有多少人,他们若真打进中原来,用不了一百年,肯定被咱们同化。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真正强大的根本,是它的历史和文化。
咱们中原大地上下五千年,文化源远流长,谁也比不了,谁来了都是被同化的结局。”
严良说得一脸轻松,不过这些话也就是他自己说说,别人根本理解不了,景胜和欧阳倩都是听得云里雾里。
“相公,虽然听不懂你说的是啥意思,但听起来,还是好有道理的样子。”欧阳倩嘻嘻笑道。
“严兄弟,虽然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你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所思所想定有其道理。连公主也对你十分信任,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景胜笑着道。
“哦?那男人婆怎么信任我了?”严良好奇问道。
“她让我此行定要护你周全,不管你有什么吩咐,我等须一概遵从。我此行带来的这一百多个兄弟,都是公主精挑细选的军中精锐,平常都是做公主的亲随,可从来没把他们派给别人调用过。”
“哈,你不懂,那是因为她看上我了。”严良得意一笑。
景胜听得一乐,倒真不觉得他瞎说,凑近了小声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跟公主若真能在一块,那可真是一文一武,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嗯?你也这么觉得?”严良眼睛一亮。
景胜扫了一旁的欧阳倩一眼,嘿嘿笑道:“不过嘛,你都已经有十几位妻妾了,那你跟公主肯定没戏,从来没听说哪个驸马爷能娶别的妻妾的。”
“这是什么鸟规矩,驸马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另娶了?”
“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哪能受得了跟别的女人平起平坐。诺,你忘了那位驸马张昭了?他跟原配偷偷生了个孩子,被西平公主知道了,差点没把他休了。甚至听说,那位原配还被公主派人偷偷弄死了。”
“靠,这驸马当得也太憋屈了!等老子将来当了你家公主的驸马,看我不叫她天天跪着唱征服!”
“嘿嘿,那你也得先当到驸马才行。就你现在这条件,铁定不符合要求啊。”景胜朝欧阳倩努了努嘴。
严良听得哈哈一笑,“无妨,这个好办得很。”
“怎么办?”景胜和欧阳倩皆好奇望来。
严良也朝欧阳倩努了努嘴,“我把现在这十几个妻妾全休了就行。”
“哈哈哈!”
“你要死啦!”欧阳倩踹了他一脚,娇嗔不已……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天狼山脚下,抬眼望去,山巅高耸入云,白雾缭绕,青松绿柏森然如墨。
严良这等生长在江南水乡之人,平日见惯了小桥流水的秀气雅致,面对如此壮阔瑰奇之景,忍不住惊叹连连,只觉心境都变得开阔了许多。
“不到边关,不知天狼雄壮,不出塞外,不知草原万里,人生在世,是得来这边塞走上一遭。”严良悠然骑马,仰面笑道。
随后收回目光,再朝前方一看,一片占地辽阔的营地跃然眼前。无数的帐篷接连起伏,成排的士兵巡逻放哨,袅袅的炊烟正从营地中四处升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奉天策上将之命,护送钦差到此,速去通知夏侯将军!”
“是!”
来到营门前,景胜亮出公主手令,守营将士怎敢怠慢,紧忙跑去中军大帐禀报了。
很快,夏侯烈一身铠甲,步履如风,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来,脸上满是和煦的笑意。
“哈哈哈!果真是你小子!前日收到朝廷公文,说派你小子既来做钦差,又来做参军,老夫还有些不敢信,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哈哈!夏侯将军,一别两年,将军英姿勃发,风采更胜当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