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里还没有确定的风声,那边已经开始琢磨起了人选来。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高门不受宠爱的女儿。
家世好,不受重视,用来跟皇家拉近关系,是极好的选择。
京城里已经有五六家向纯亲王府递来橄榄枝了。
最让人意外竟然是太子殿下的外家,他们向纯亲王府里提供了一个格格,也就是那未来的平妃。
要知道,现在平妃,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八岁啊!
不是十八岁!
于穗岁直接骂出了声来,“皇上,赫舍里家里是疯了吧!是真的疯了!那是个孩子啊!才几岁啊!”于穗岁的语言都不知道要如何组织了,这才多少岁,她们竟然要将人送去冲喜。
不过想着之前原主记忆里,赫舍里家里能让十岁的平妃进宫待年,似乎也不难预料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康熙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对赫舍里家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他觉得能养出赫舍里氏那样女儿的人家里,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一回不过是佐证了他的猜想。
“你别气,朕不会同意的。”康熙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于穗岁的背,以示安慰。
“气大伤身,你别为了这不想干的人生气。”
于穗岁胸腔起伏频繁,她太生气了,来了这里还是第一回遇上这么不要脸的事。
“皇上,这赫舍里家里的人也太没有底线了。一个小女孩,竟然拿她去攀龙附凤,简直丧心病狂。”于穗岁说这话的时候,气得七窍生烟。
康熙的手轻揉的拍着于穗岁的背,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赫舍里家里实在不能重用,这样的人家,没有一点能让人信任的。
索额图,康熙眼神在这一刻也变得极为的幽深。
“朕不会同意这个事的。隆禧那里会换一个愿意的人过去。”冲喜既然是最好的办法,那还是要试一试的。
宝华殿的明尘大师说,可堪一试,那就试试。
于穗岁微微仰头,望过去,“皇上的意思是要有人去冲喜?”
康熙点头,“朕会从愿意的宫女或是纯亲王府里的婢女之中选,选一个生辰八字跟隆禧匹配的。”隆禧之前府中就有两个婢女愿意。
于穗岁知道这个事已经成了定局,只强调了一句,“皇上,一定要自愿的,还有那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能迁怒。还有,那个待遇也好一点。”她能做的就这么多。
最好是两厢情愿的,她知道有些人想要这样的机会。
她也知道,这在她看来是封建迷信的事,可能是另一个人能抓住的唯一的机会。
她不能说什么。
康熙被于穗岁话里的善意闪了闪眼睛,他知道万琉哈氏是个善良的人,比谁叫得都凶,可心底比谁都软。
她给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从来都是最好的待遇,给足够多的钱,连最细微的生活细节也是注意到的,她宫里的人,从来不会吃到她吃不完剩下的剩菜,永远都是吃之前,就分出来,单独的一份。
梁九功也是这样,他去了承乾宫,无论是不是饭点,永远都是单独的准备的,不是什么凑出来的。
其实在宫里,能吃主子剩下的饭菜是一种赏赐,可她从来不这样。
她说,没有人喜欢吃剩菜。
她看梁九功跟看那些侍卫的眼神是一样的,她没有觉得梁九功是个太监,就觉得他应该被耻笑。
有时候他觉得万琉哈氏太过心软了,这样的性子迟早要吃亏。
可又舍不得。
“朕会叫梁九功过去问的,他办事,你也知道的。他不敢阳奉阴违的。”康熙道。
于穗岁丧气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开心,嘟囔了一句,“叫梁九功不许收银子办事。”
康熙一个眼神扫过去,梁九功弯腰曲背的,嘴里讨饶,“贵妃娘娘,这样的大事,奴才哪里敢。”他是收银子,这不是每次收了银子都跟皇上说的,贵妃娘娘也知道这个事,不过贵妃娘娘给银子的时候,也是真的大方。
“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康熙知道于穗岁在意的是什么,拉着她的手捏了捏,“朕听说今日膳房里有新运到的鲥鱼,你等会好好尝尝。”
又过了两日,纯亲王半昏半醒之间,冲喜的人选好了,是个纯亲王府里,一个年轻的姑娘,今年只有十五岁。
她是自愿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就自己自荐过,等到梁九功选人的时候,她又去报了名,等宝华殿的明尘大师算了八字之后,最后在四个备选人里,选了她。
侧福晋的婚礼很是仓促,屋里挂了红就算是了。
皇后的妹妹还因为舒舒觉罗氏病了,特意代替她去了一趟纯亲王。这个婚事仓促简单,但是知道的人都过去了一趟,也是照着规矩送的礼。
她还在心里遗憾,长得这般俊俏的儿郎就这样要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冲喜有了成效,这纯亲王在娶侧福晋的第三天晚上醒过来,精神不错得太医都以为是回光返照,忙请了康熙过去。
康熙漏夜出宫,去了纯亲王府里看望他,说了好一会的话,也做好了纯亲王要驾鹤西去的准备,结果到了八月里,纯亲王还活着。
康熙:“.......”那些话白说了。
待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于穗岁见着了纯亲王的侧福晋,是个圆脸的年轻姑娘,穿着侧福晋的吉服,石青色的,显得人有点老气。
不过宗室、诰命们的衣裳大多数都是一样的颜色,一眼望过去,都以为是穿的校服。
纯亲王侧福晋姓周,是个汉人,原是京郊一户农家的女儿,当年家里遭灾之后,她家里人都死了,她自己则是自卖自身进了纯亲王府里做个打杂的丫头。碰巧了有了纯亲王冲喜的事,她就想赌一把。赌赢了,她乐得有改天换地的新生活;赌输了,也不会比她现在更差了。
她就想过好日子,吃好的,穿好的。她不是男人,没有读书考科举的路,再说她家里也没有那个钱财供她读书。
现在,她的好日来了。她也心满意足,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过起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