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的曲耀宗笑了:“不是恐怕,而是一定。就像我刚才推测的那样,乔亦峰绝对会对你下手,但究竟以什么方式还不好说。这次确定及第镇班子,乔亦峰就使了花招,特意变动了十个位置,涉及到每个班子成员的人。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借机和县委班子成员拉关系,削弱我在其中的影响,二就是干扰你的管理。”
徐搏点点头:“可能二者皆有吧,也不排除他对铁杆授意。”
“很可能已经授意。半个小时前,章建河就到他那了,指定涉及到你们搭班子的事。按照前些天章建河的做派,根本不适合在及第镇工作,更不该升职。但乔亦峰全力促成,不得不令人怀疑其中包藏祸心。章建河本就是乔亦峰的铁杆,这次更是被漂亮的救上岸,一旦得到对付你的授意,势必全力落实,破坏力绝对不会小。”
曲耀宗说到这里,忽的问道,“你和乔亦峰有过节吗?我总感觉他对你怀有敌意。之前倒没感觉到,就是他代理县委书记以后。”
“好像没有,我也从没得罪过他。”
徐搏缓缓回应之后,反问道,“你之前那么针对我,又是因为什么,我也自认没得罪你呀。”
“这个,这个,都是我的错,现在我已经痛改前非了。”
曲耀宗尴尬地支吾了一通,然后给出原因,“开始是因为老书记,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而且老书记过于正直,甚至有些固执和迂腐,所以我对他有成见,也不待见他身边的人。再之后主要就是陆金玲的挑唆,她一直歪曲事实,故意加大我对你的敌意。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我不能明辨是非。不过说实在的,人在那种环境下,尤其自认为大权在握时,一般是不会深刻反思的。”
徐搏缓缓点头:“如此看来,乔亦峰受人蛊惑的可能性很大。”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已经发现这种苗头了,一定要多加谨慎。”曲耀宗嘱咐道。
“你放心,他们不过小毛贼而已,到时自会有人收拾他们。”徐搏嗤笑一声,话里有话。
“对呀,他们算个毛。”曲耀宗想到徐搏的靠山,立即轻松起来。
徐搏说了声“先这样”,结束了通话,随即神情凝重起来。
别看他刚才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并不托底。
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哪有什么大靠山?
之前还想拿曲耀宗做依靠,不承想现在曲耀宗都处境堪忧,两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种种迹象表明,章建河绝对会给自己添堵,甚至不排除搞破坏。
章建河这家伙别看平时低调,但绝对是咬人不露齿的恶狼。上次方世河使坏的时候,明明章建河是同谋,但却留了充分后手,狠狠套路了方世河与冯夏利,足见其阴险狠辣,远比庞兴亮城府深得多。
跟这种家伙打交道,必须时刻留心眼,否则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假如自己真有大靠山,那就简单了,因为任何阴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渣渣。
可惜这只是假如,之前的事也只是赶巧了而已。
到底是谁挑唆的呢?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必须多加小心、多动心思了。
就在徐搏考虑如何提防章建河时,章建河正穿行在县城街道上,同时心里盘算着对付徐搏的办法。
从本意来讲,章建河并不想和徐搏作对,最起码现在不想。但看乔亦峰的意思,对付徐搏已经是迫不及待,就好似徐搏把他家孩子扔枯井了一般。
怎么对付?
直接对抗吗?绝对不可取。
君子不立于危墙,这是章建河的处世之道,一直屡试不爽,好几次都逢凶化吉。更何况徐搏可是有背景的人,如果和他正面冲突,势必被碾成炮灰。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办法?乔亦峰的安排必须要完成呀!
利用他人!
章建河不由得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能被自己利用,而且又要和徐搏有关联的,只有单位同事。可这些人要么不鸟自己,要么未必可靠,要么位置太低,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
怎么办呢?
由于考虑的太过入神,手中方向盘不禁偏移,差点就撞进路边超市,着实把章建河吓出一身冷汗。
坐在车上稳了半天心神,章建河从车上下来,仔细检查情况。
他发现汽车已经偏进旁边巷子,保险杠都蹭掉了油漆,右转向灯更是撞碎了。
好在没撞到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次稳了稳心神,章建河把车开到修理厂,让人给他修车。
章建河向修理工交代清楚后,正打算先行离开,忽然目光盯在一辆正做保养的越野车上。
这辆车很漂亮,也很上档次,车牌号更是豪横,直接五个“8”。
当然了,引起章建河注意的,并非豪车本身,而是汽车的主人——鑫磊矿业老板马兴霸。
马兴霸那可是全县知名企业家,在全市也赫赫有名,更关键的是马兴霸对徐搏不满。原因无它,就是徐搏阻挠马兴霸租地行为。
看到这辆汽车,章建河马上有了计较。
他急匆匆地回到县城家里后,直接躲进书房,把电话打给了铁杆马仔董平:“偷偷散布消息出去,就说镇里要退回鑫磊矿业的十五万赞助款。”
董平是镇里农机股股长,是被章建河一路提拔起来的。
假如不是章建河,自己现在还在村里务农呢,充其量就是个镇里临时工,所以董平对章建河言听计从。
董平很是费解:“退钱?赞助的钱还会退?”
“管那么多干什么?只管说就是了,而且你还要讲……”章建河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低得只有通话双方能勉强听到。
“好的,我马上就办。”董平这次明白了。
章建河嘱咐道:“必须谨慎,绝不能暴露。”
董平说:“您放心,绝不让人知道是我讲的。”
“假如被发现了呢?”章建河追问着。
“假如不慎暴露,那都是我个人行为,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董平表态道。
章建河点点头,看似无意地说:“还是你办事让人放心,要比候老蔫强多了。”
“您过奖了,我怎么能比候副镇长?”
“无须太谦虚。假如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上,一定比他做得好。”
“希望有那么一天。镇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再生父母?
听到这个词汇,章建河忍不住想笑。虽然一小时前自己刚说过,但章建河根本不信,他最相信的就是利益。
不过章建河嘴上却是另外的说辞:“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再有两个月你就正股三年了,提拔机会也就成熟了。”
“我一定好好干。”董平激动地无以言表,就差直接喊“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