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低沉，但是不能老气，最好是个年轻人唱的。”
纪醒的话像影子一样围着他，迟迟忘不了。
纪醒这人情商高，但是找人帮忙一定不会兜圈子，比如上学期的时候，搭关系找简黎帮忙，找的那个同学也是直说的，更何况现在如此相熟的简黎。
简黎从图书馆出来，就看着图书馆往外涌的人流，感觉没劲透了。
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图书馆，这所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学，这个许多人向往的专业，像一潭死水一样。
三年前的日子不是这样的。
三年前，他十七岁，比同龄人忙碌得多，承受着流量的冲击，也考虑着同龄人基本不会考虑的问题。
那时候，他忙碌而快乐，因为享受因为喜欢，对“累”这个字免疫了似的。
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出去玩，泡在作业里，泡在家里，泡在录音棚里。
等他退圈之后，闲了几个月之后，忽然觉得不知道干什么好，捡起学业，又成了泡在图书馆里。
在这个式微的圈子里，他是新生代的代表，十七岁的他有着比肩一些老人的实力，也红过一两首歌，虽然最后都成了烂大街的bGm，最恐怖的是，他才十七岁。
他的似乎是新生代的标杆，认真、踏实，天赋禀异。
如果新生代都以他的标准成长，或许这个圈子会再次焕发出生机，成为一开始那个干净纯粹的圈子。
简黎走远了些，忍不住回头看那座图书馆，人流涌出——其实更像是被图书馆吐出来的，他们手里抱着书或电脑，似乎是刚写完论文的样子，踩着最后的灯光出来，他们低着头，充满活力的年轻面庞上也难免带着倦意。
头上是被北京城的灯光衬的不怎么晴朗的星空——但是没人会看，这一天，从图书馆泡到这么晚，真的太累了。
它威严，肚子里是各种各样的书，却吞噬了他的激情。
或许，其实是他自己选择放弃了激情。
简黎回头，不再看那座图书馆，不再看那一张张倦怠的脸。
因为他知道，他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他明明才二十岁，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英俊的脸上也带着倦意。
一边是平淡的生活，虽然会有些疲倦，但是他可以拥有一个高额的收入，谈一段稳定的恋爱，过着年轻大学生应该有的生活，出席什么讲座或者活动的时候穿西装打领带，在人前扮演一个青年才俊，人后他跟好友勾肩搭背，喝酒撸串。当然或许偶尔会有些疲倦与无聊。
另一边是他离开很多年的圈子，三年前这个圈子就已经式微了，如今更不知道会怎么样，或许好了或许更烂，或者充斥着难以入耳的古风歌，也会有躲不开的争议。如今的快餐时代，一切都那么快，或许已经没人记得那个只有不足四十首歌的账号。
三年过去，之前在纪醒的电脑上看到，“玻璃昕”的账号上，只有三十多万粉丝了。
要知道三年前，这个账号有两百多万的关注者。
当然，这些简黎其实不怎么在意，毕竟大浪淘沙，剩下的才基本是为了古风来的，而非那几首火出圈的烂大街bGm。
他考虑的更多还是因为自己。
要不要回去，回去之后呢？
从图书馆到宿舍，其实不用那么九，可简黎半个多小时才进宿舍。
“有点低沉但是不能老气，年轻人唱的歌。”
“最好没系统学过声乐，天然未经雕琢的感觉才是我最想要的。”
只是这个标准，就让简黎蠢蠢欲动。
在脑子里纠结着完成了洗漱工作，简黎躺在床上，摸过枕边的手机，插上耳机听着纪醒发过来的demo轻轻跟着哼唱，像是很久之前，十几岁的时候，在电脑前开直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