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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下,清风徐徐。

长相秀美的女子,扶着硕大的孕肚,眉心微拧。

再有半个月,孩子便出生了。

沈大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书妍啊,起来转转,到时候方便生产。”中年女人臂弯处夹着簸箕进院子。

“祝姨,我这两天不知道怎么的,总做噩梦,梦里头我难产了。留下一个女儿,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长大了,被李君禄骗进城嫁人了。”

祝姨安慰道:“梦都是反的,李君禄那小子跟你摆了酒就跑了,他还回来个屁!你定定心心的生产啊。小沈真不回来,以后我照顾你和孩子。”

应书妍迷茫极了,顿了顿道:“祝姨,你见识多,帮忙取个名字吧。”

“让我取啊。”祝姨受宠若惊,她想了想道:“如果生的男孩,叫清风吧。我年轻的时候,听那些公子哥儿嘴里念叨着清风明月为伴。

希望他长大后,也如清风明月般。

若是女孩,那便叫姒姒,历史上有个褒姒,长得倾国倾城,把王耍的团团转。叫这个名儿,往后只有她耍男人,男人耍不到她。”

应书妍哭笑不得:“男人哪能随便耍?算计一个李君禄,已经叫我寝食难安,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儿,整日受良心谴责。”

“李君禄上你的当,那是他活该,谁叫他好色?再者,若非你拿出积蓄帮他回城,你嫂子也不会成天找你的茬了。你爸妈也是,不帮你说两句。”

应书妍无奈:“我爸妈指着大哥养老,没办法,谁叫我是女的呢。”

“那也不能叫你无端受委屈啊。”祝姨为应书妍抱不平:“最可恨的是小沈,他不娶你,弄大你的肚子,死男人,不得好死。”

“祝姨!别骂他了,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应书妍眼红微红:“一定有事耽搁了,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负责任,这么久不管你?!”祝姨越说越生气,问候沈豫天八辈祖宗。

应书妍没法捂住祝姨的嘴,捂住自己耳朵,起身出门。

刚走到门口。

那道在脑海里不知道出现多少次的身影,映入视线。

青年长得面如冠玉,身姿挺秀。一身便衣装扮,青春朝气,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见到她快速奔来。

“书妍!”

“沈大哥!”应书妍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青年上前,一把搂住对方。

失而复得的激动,令他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

任务进行的那天。

他突然多了两份回忆。

第一份回忆,他没有如约和书妍见面,导致她难产身亡,留下一个女儿姒姒,受尽磨难,终于长大成人,被人骗进城嫁给了一个混混。

等他发现她的存在,她已经靠着做买卖发家,成了燕京的名人。

她拒绝与他相认,直到他去世,也没能见到她。

第二份记忆。

仍旧是书妍难产,留下姒姒,艰难长大,可她成年后再次被骗进城,这次她嫁给了东区负责人的小儿子,他早早认出她。

但她仍旧拒绝认他,好在并不抗拒他。

在她去世时,她终于承认他是父亲,哭的不能自己。

两份记忆,给他留下了无尽的伤感和遗憾。

每每想起,仍旧能感受到那种渗入灵魂深处的沉痛。

这一次,他想当个真正可以呵护妻子的丈夫,守护女儿的父亲。

是以他小心规避上一次的风险,还是伤到了手和腿。

修养了半年才得以恢复。

这期间,他无数次尝试联系她,都没有成功。

刚出院,这便赶来了。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他道:“你受苦了。”

应书妍欣喜之后,不免哀愁:“我如今,和李君禄摆了酒席。”

“那又如何?你们又没领证。”沈豫天并不在乎。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领证?”应书妍反问。

沈豫天道:“领了你不会说么?”

应书妍笑起来:“确实没领,我带你去见我爹妈。”

“好,我先和祝姨打个招呼。”沈豫天进院子,从包内拿出礼物:“祝姨,送你的,下回骂我的声音小一点,大老远便听见了。”

祝姨尴尬的摸鼻子:“诶。”说回来就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什么人啊。

.........

应书妍和沈豫天来到应家。

应家父母面面相觑:“书妍,这是......”

应书妍复述来龙去脉。

应家父母心脏猛跳。

应母道:“书妍啊,这,你这回来,多少人看见了啊。别人会怎么说我们啊。”

应书妍道:“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说去。”

“这事儿怪我,没有及时兑现承诺。这样,回头你们说,我是书妍后找的男人,议论声会相对小一些。”沈豫天道。

应父应母觉得可行。

李君禄跑了,总不能叫他们女儿一直守着。

“什么时候办酒?”

“喜酒宜早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办。”沈豫天拿出聘金:“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这里有一千块钱,就当是书妍的彩礼了。回头进城,我再好好准备。”

应父应母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忙推拒:“我些我不能收,你们小两口以后过日子,养孩子,四处都要花销,拿着,只要你对我女儿好就行。”

“钱您拿着,书妍我会真心对待。”沈豫天许下诺言。

应书妍小声道:“一辈子那么长,话别说太早了。”

沈豫天笑笑,一辈子很短。

他的第二份记忆,活到了八十岁,仍旧没有活够。

因为他,没有看见外孙娶媳妇。

住附近的谢翠兰,嗅着风声上门,瞥见桌子上一叠钞票,就要伸手。

沈豫天先她拿起。

谢翠兰抓一个空,看向他,双眼一亮:“你,你是......”

“你妹妹找的对象。”应母道:“今天准备办喜事,你让老大去乡里打两桶酒,我这就去烧水,待会儿宰猪宴请。”

谢翠兰不可置信:“书妍的对象?书妍都跟人摆过酒了,还能找到这么俊俏的对象呢。”瞧这个头,这长相,比电影里的人还俊。

“怎么说话呢?我们书妍也不差。”应父道:“你赶紧的,让老大买酒。”

“钱呢,给我钱啊,总不能叫我们往外贴。”谢翠兰盯着沈豫天手里的钞票,两眼冒光。

应书妍道:“我给你。”她的钱都在祝姨那,她准备去拿。

被沈豫天拉住,他抽出一张十元纸币:“够了吧。”

“够了够了。”谢翠兰得了好处,笑的嘴裂到耳朵根,马上转身出门。

沈豫天重新将钱塞到应父手里:“爸,我家远在燕京,书妍跟了我,孝敬你们的时间可能不会很多,您拿着。”

应父看向应书妍,她点头后,他才接。

傍晚时分。

酒席终于准备好。

村里人赶来吃喝添喜气,看清沈豫天,纷纷夸应书妍命好,嫁过人再嫁还能嫁到好人家。

祝姨迈进应书妍所在的房间,拉住她的手说了一大堆悄悄话,却始终不放心:“丫头,好好的啊。”

“诶,祝姨,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应书妍私下塞她钱。

她直摆手:“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帮衬。”

“你没儿没女的,得多攒点钱啊。”

祝姨笑道:“没儿没女,才不用攒,死了往床上一趟,随便了。”

应书妍噗嗤一笑:“你又瞎说。”

“呵呵。”

“.......”

这时,谢翠兰进门。

热情的和应书妍寒暄:“书妍,你真是好福气呀,小沈长得真俊。又是城里人,你以后啊,尽享福了。”

应书妍不搭话。

这段时间,她已经看透了谢翠兰的嘴脸。

几次三番,为她找男人。

不是老光棍,便是身体有残疾的。

恨的她牙痒痒。

谢翠兰又道:“书妍,你对象给了多少彩礼啊?我帮你收着吧,爸妈年纪不小了,以后还得靠我。”

应书妍道:“你不是说,我这样的,有人要就不错了吗?哪能要求彩礼?”

谢翠兰一噎:“我当时说错了,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应书妍仍旧不回应,谢翠兰讨不到便宜,骂骂咧咧走了。

.......

酒席结束。

亲朋好友陆续离开,应家院子安静下来。

沈豫天进屋,两人对视了许久,坐到一起说话。

聊到大半夜,他道:“这会儿走,刚好能赶上明天的车,书妍,走么?”这个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他多出的两份记忆中,在这间房子里,她死了两回。

“这么急?”

“我担心你提前生产,想尽快安排你住进可靠的医院。”沈豫天道,如此他才放心。

“我和爹妈说一声。”

“好。”

应书妍敲响了隔壁的门,叫醒老两口,提议离开。

两口子只觉得匆忙,应母拉着应书妍避于一旁:“丫头,这真的是你孩子的父亲吗?这么急着叫你跟他走,不会是骗子吧?”

沈豫天摸出证件:“妈,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应母:“......”顺风耳啊,她这么小的声音,又在偏屋,他居然能听见。“不会是假的吧?”

应书妍道:“妈,你不相信他,应该相信我啊。”

“诶,我也是担心你。”应母拉着应书妍的手舍不得放。

生怕她一走,就不回来了。

“书妍,你.....我和你爹,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可不能一直待在城里不回来。”

应书妍十分震撼:“只有我一个孩子,那大哥......”

“别人给的。”应母道:“当时我和你爹三十了还没生,恰好人家生的孩子太多养不起,我们便要收养了,为了防止人家认回去,我们才搬到这里。然后生的你。”

应书妍总算明白,为何父母对她,比对大哥好。

原来她是亲生的。

“等我在那边有了工作,我接你们去养老。”应书妍道。

应母温和一笑:“你回来看我们就行,养老有你哥呢。”

应书妍不觉得大哥会养老,她和父母分别后,路上同沈豫天说起此事:“我生完孩子,就去找活干,等有了积蓄,我会养我爸妈。”

沈豫天:“书妍,你太见外了。养你的父母,我也有份。”他的女儿,在那样的环境下,都能为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

他又有何不能?

小两口一路走一路聊,并不觉得路途漫长。

天亮后,进入火车站检票。

破旧的车站,四处透着风。

他脱下外套披她身上:“等个半小时,应该差不多了。”

“你这么带我回去,你家里人,会不会看不起我?”应书妍对未来,憧憬又担忧。

沈豫天:“你我过日子,无需在意他们。”

应书妍内心得到不少安慰,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到达目的地。

沈豫天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恍如隔世。

他先领着她进医院办住院手续,安置妥当后,出去买了一些婴儿用品,守在她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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