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要黑全了,还没等消息传回来,萧嘉虞又朝凝香发了一大通脾气。
凝香怯怯回道:“主子,奴婢已经请人递消息给管家了。”
“您说是不是那位吩咐下来的?如今可是她管着府上呢。”
“是了,是她了,一定是郭氏女从中作梗!”萧嘉虞闻言,忿忿骂道。
一定是郭氏女落井下石!
想到前两日出事时,郭氏女对她的冷嘲热讽,萧嘉虞心中的怒火又蹭蹭蹭往上冒。
眼看她脸色越来越阴沉吓人,凝香硬着头皮劝道:“主子,王爷正在气头上,咱们要不要先缓缓,等王爷消消气再说?”
“等等等,等什么?再等下去我人怕是要凉了。”
若她不想办法尽快哄回晋王,那她的王妃梦也做到尽头了。
“主子——”凝香面容肃然,俯身在萧嘉虞耳旁低语片刻。
萧嘉虞脸上的戾气、烦躁,肉眼可见地消退干净。
“主子,咱们再等等,等王爷气消点儿了,咱们再另想法子补救。”
话落,萧嘉虞重重点头,“对,我手上还有王牌,我不怕的。”
她必须得缓缓,这段时间就想好法子,待过段时间再去哄晋王消气。
“是的呢,主子要沉住气,奴婢听闻管家说,王爷近日为了朝堂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
晋王近日确实因为乡贡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萧嘉虞的烂摊子,他本人都要忙疯了。
可惜他这头才刚替萧嘉虞收拾完,更大的麻烦又找上了门。
负责主审乡贡的魏胤珩与淮南郡王,已经在襄州、卫州拿到底下官员贩卖户籍、解状的交易账本,证据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彭清雷已经离开汝州,秘密进京。
“廖连业那边什么情况?”晋王沉声反问屋内众人。
廖连业,就是前朝崇义郡王的后裔,如今冒着涂郝的户籍,在河南道青州乌县任县丞一职。
翟宗伯接过话道:“人失踪了。”
“失踪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了?”
他冒名顶替别人户籍,即便被揭发也不是死罪,怎么会失踪了呢?
翟宗伯顶着晋王冰冷的目光,恭敬回道:“应,应是被人抓走了。”
话音坠地,晋王抄起桌上的案牒砸了过去,“废物,区区一个贡士都看不住!”
廖连业是罪臣之后的身份是三司接手后,翟甫让底下的人再细查补漏才发现了他的身份。
只是等他们发现遣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了。
“殿下息怒——”翟宗伯顺势跪了下来。
“祖父,咱们该如何取舍?”晋王懒得再理这废物,直接与翟甫谈起取舍一事。
所有的人证物证很快就齐全,目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选出合适的替死鬼。
选谁做替死鬼,推谁去送死,既要将班底的损失降到最低,又要选出毫无破绽的替死鬼,这都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翟甫思忖半晌,罗列了一圈底下州府的官员与贡院的官员,其中就包括邱家。
乡贡一案中,贩卖户籍贪赃枉法一事,只要他们推给底下的人,销毁与翟家有关的罪证,让晋王在陛下面前以监察不当的理由请罪,此事差不多就混过去了。
而最难解决的是“勾结前朝余孽”这莫须有的罪名,这样的罪名,皇帝即便再想包庇晋王也不好插手。
这也是东宫一直费尽心思在彭清雷这边使力的缘由。
廖连业的户籍是经彭清雷之手卖的,他能秘密进京,想必已经知道了儿子之死与邱家有关,彭清雷为了给儿子报仇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邱家。
“至于彭清雷那儿,老夫亲自会会他。”
“祖父?”晋王有些担忧开口。
翟甫岂会看不出他的担忧,宽慰他道:“殿下放心,老夫一日不倒,还是能使唤动人的。”
物证即将抵达盛京,所有的事情迫在眉睫,晋王这边分头行动,全力以赴与三司抢时间。
当夜,有贡院的官员主动招供,留下遗书在府中畏罪自杀。
不过两日,襄州、卫州、汝州等地的账本陆续抵达长安。
各州府涉案官员也被押送长安,廖连业本人被骠骑大将军凌睿峯缉拿归案,案件正式开审。
三司按照查到的证据,账本,将贡院、中书省涉案官员一并抓入大狱。
其中包括前礼部侍郎贡举主持者翟宗伯,中书省平章政事邱坤,以及户部户部司郎中郎员外等人,光是抓进去的涉案官员多达廿余人,明面上的晋王一脉就占了十余人。
事情一过明面,晋王立马进宫,跪在御书房前的小广场上,声泪俱下哭诉自个御下不严,监察不当,求陛下责罚。
“彭清雷呢?”
东宫书房中,魏胤珩冷声询问负责联络说服彭清雷的卢詹事。
“不见了。”
“不见了?你们不是盯着他进京的吗?”
卢詹事等人羞愧地低下头,他们之前跟得好好的,谁知道他进了京城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殿下,这其中恐怕有变。”郑峋闻言,提醒道。
按照他们设好的局,彭清雷进京后会去三司招供,如今却不见人了。
魏胤珩当然也能猜到,不过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人,说服他倒戈相向。
“五郎、京元,广发人手,务必尽快找到彭清雷。”
郑峋与京元恭敬领命。
他们两人退下后,屋内众人继续商议接下来的安排,裴少傅开口道:
“殿下,咱们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彭清雷身上,无论如何,我等都不能让翟家全身而退。”
案子涉及各州府、贡院、中书省众多官员,贪赃枉法的赃款高达近百万贯钱,陛下龙颜大怒,勒令三司速战速决给百姓一个交代。
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时间拉翟家下水,即便不能重击,翟宗伯也一定要除掉。
作为前礼部侍郎贡举主持者,若是这样都不能借机除掉他,那他们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种事儿谁都知道,郑泰狐疑地望着他,询问道:“裴少傅是有什么应付之策?”
裴少傅意味深长一笑,缓缓将他的计策道来,“臣以为可以从……”
案子的审问速度非常快,两方人马的较量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