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看来你对周侍医的医术不甚了解,断子散对周侍医来说,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话音坠地,裴菀沁犹如泄了一口气,神情愈发颓败。
“后院与前朝息息相关,你当真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
魏胤珩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的,周侍医一开始也只是察觉女眷们的脉象有些不对劲,他翻查医书,最终花费不少功夫才知晓她们是中了前朝秘药断子散。
能弄来前朝秘药的没几个人,也不用怎么查,很快就查到裴菀沁身上。
“你,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管此事?”裴菀沁哑声询问他。
魏胤珩扫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管此事吗?
他作为上位者,做事以利为先。
裴菀沁对外有温婉贤淑的美名,他若是揭发裴菀沁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那被她伤害的女眷的家族,不是就与裴家离心了吗?
裴菀沁被废,他的班底们、朝臣们都会想尽办法送女眷入宫来争夺东宫太子妃之位,那不得又闹腾起来了?
与其让底下的人离心,让底下的人为了太子妃之位明争暗斗,不如维持现状。
至于他以前所谓的“盛宠”那些女子,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与制衡后院罢了。
“所以殿下现在算旧账,亲自设新局就是为了要我给你的心肝腾位置是吗?”
裴菀沁脸上痛楚浓重,她真心待他,为他打理东宫多年,竟落得如此下场,她哭腔里满是疲惫,“殿下,可曾有过一霎那真心对待妾身?”
“真心?”
魏胤珩脸上狠戾不藏半分,出口的话十分难听刺耳:
“当年你为了爬\/上\/孤的床,不惜给孤下\/药,你就该知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孤的半分真心!”
他年少时被翟贵妃暗地里安插过来的女人下\/药,翟贵妃的目的就是想安插女人在他房中,掌控他的一举一动。
后来在军营中参军,被晋王联合军中的兄弟给他下\/药,称带他见见世面。
虽然他一个都没碰,但那滋味真的很难熬,都是靠着周侍医的药物与自个强撑过去。
他本来就厌恶被人下\/药,谁知又被裴菀沁用香给算计了!
她是没爬成功,但彼时翟氏领着他阿娘冲了进来,裴菀沁又寻死觅活的,裴太傅又向父皇说情,他只能娶了她。
因为裴菀沁的又一次算计,导致他愈发厌恶那事儿,平时还能控制,但他喝了酒之后就会失控,否则他也不会误伤了小女人。
“孤原本还想腾出手过段时日再处置你,可你却不知死活勾结依附齐德妃的许家欲谋害哕哕母子,孤便容不得你多活一段时日!”
她下断子散的事儿他都知道,她也不惊讶他知道自个与许夫人的合谋,她冷笑连连道:
“殿下何必说得这般正气凛然,你当年答应娶我,不也是为了我裴、翟两家的势力么,如今根基稳定,废了我不过是为了给你心肝儿腾位置!”
魏胤珩轻笑一声,看傻子般地看着裴菀沁,“孤看中你裴、翟两家的势力?”
“什么势力?孤看中你裴家是新贵,亦是看中你日渐落败与新贵联姻的翟家士族?”
他后院的女子确实是与其家族互惠互利的联姻关系,这也不代表他就得通过裴菀沁来拉拢势力。
裴家已投靠他,他再娶裴家女拉拢势力就是浪费了太子妃之位。
毕竟不管他娶不娶裴家女,裴家都会站在他这边,既然如此他做甚不娶别的女子拉拢新的势力?
“孤征战沙场多年,你不会以为孤的班底就是明面上的那些吧?”
若真是这样,那腹背受敌的他早就被嚼得骨头都不剩了!
魏胤珩不欲再与她浪费时间,话锋突然一转,开口道:“你知道东宫为何一直无子嗣吗?”
裴菀沁愣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做甚又提起这话题。
魏胤珩脸上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一句一字道:“不是因为你的断子散,是因为,孤从未碰过她们!”
除了小女人,那些女人他一个都没碰过!
所谓的侍寝不过是酒里混了药,让她们产生幻觉的假象罢了。
裴菀沁倏然扭头,一脸错愕地望着他。
“所以,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魏胤珩看傻子一般地看着她,神情鄙夷地摇摇头。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裴菀沁连连摇头,神情激动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没碰过她们呢?
那她费尽心思下了这么多的毒,害了自个还是做了无用功?
怎么可能?
“文氏分明就怀有身孕,还有许氏,许氏刚小产了,我,我看到了,都是血,一盆盆的血!”
魏胤珩站起身来,无视她的话,动作散漫地弹了弹前裾,抬步离开,留下还在嚷嚷的裴菀沁:“不可能,不是的,她们分明怀孕了……”
怀孕么?文氏、许氏肚子里怀的不过是一滩血罢了。
新人进宫,魏胤珩一早就让周侍医调制秘药,那药能让人体内的痰浊凝滞不散,瘀血凝结胞内,导致腹部增大,有妊娠反应,也就是鬼胎!
所以,许良娣肚子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死胎,许良娣想要借死胎算计小女人的事儿也不是真的,他是看小女人不忍心伤害无辜的稚子,设的一个局罢了。
至于叛主的佩云,裴菀沁说得没错,只有他才有能力让其如此豁出去揭发裴菀沁的所有罪行。
不过魏胤珩也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掌控其中,好比如俞氏的事儿,彼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俞氏,他对俞氏毫不在意,看证据确凿便处置了俞氏。
若不是后来见小女人重查此事,他也不会重新从掖庭居追查菊华之事。
长乐宫寝殿内
任良媛、贺良媛两人随萧绾妤一同回去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