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胤珩回到东宫,裴少傅在承明殿求见太子,说是教女无方前来请罪。
魏胤珩没理他,直接去长乐宫陪萧绾妤母子去了。
黄昏日落时分,橙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落在白玉石板上,永宁宫的正殿大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
黄忠手持娟黄圣旨,领着几名宫人徐徐走进殿内,尖锐的嗓音响起:“太子妃裴氏接旨—— ”
呆坐在地上,泪痕满面的裴菀沁毫无反应,黄忠也没跟一个将死之人过多计较,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门下:太子妃裴氏,久承无嗣……焉得敬承宗庙,着即废除太子妃之位,贬为庶人,赐毒酒!”
听闻赐毒酒三个字,裴菀沁终于反应过来,她神情激动,声音沙哑地朝黄忠喊道:“冤枉,妾身冤枉,是殿下,是殿下污蔑妾身……”
黄忠皱着眉头冷斥身旁的宫人,“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快送她上路!”
宫人赶忙上前钳住裴菀沁,黄忠从身旁宫人托着的呈盘上拿起酒杯,掐住裴菀沁的下颚,把毒酒全都给灌进去。
“唔唔唔……咳,咳,咳……”裴菀沁被人钳住双手只能拼命咳,妄想将毒酒咳出来。
毒酒发作来得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快,她难受地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她感觉五脏六腑疼得都要炸开了,她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过往二十几年的人生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飞速转动,有孩提时期与父母相处的画面,有年少的欢乐时光,有初见魏胤珩时的惊艳,有大婚之日的盛况……
十年,她爱慕他整整十年,最终却落得惨死下场……
黄忠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后慢慢闭上双眼,随即给宫人递了个眼神,宫人蹲下身子试探她的脉搏与呼吸,恭敬禀报:“黄公公,庶人裴氏死了。”
黄忠领着人转身离开,随即前去承明殿门口宣读皇帝对裴少傅的训斥圣旨。
黄忠走后,魏胤珩亲自去承明殿接见了裴少傅,直至宫门快结束时,裴少傅才步履蹒跚地离宫。
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从东宫推出的板车,板车上鼓起一团,上面盖了两张席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
临近腊月是魏胤珩最忙的时候。
当然,也是长乐宫最忙碌,最紧张的时候,因为萧绾妤的预产时间就在腊月的中旬或下旬,长乐宫上下提心吊胆的等待着。
萧绾妤本来是不紧张,被魏胤珩以及青萝青黛等人紧张兮兮的情绪影响了,弄得她也愈发紧张起来,郑皇后还特意忙里抽空过来安慰她。
东宫太子妃之位空缺,许良娣还在养身子,所有的庶务只能悉数落到任良媛、贺良媛身上。
两人第一次筹备年节,忙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还要操心萧绾妤生产前后的各项事宜,根本就没空过来长乐宫陪萧绾妤闲聊。
只得辛苦魏胤珩,日日承明殿、长乐宫两头跑。
不过,魏胤珩没辛苦几日,萧绾妤便提前生产了,腊月初三夜里她破了羊水。
萧绾妤睡得好好,突然被阵阵抽痛痛醒,她赶忙拍打身旁的男人叫醒他。
“怎么了?”魏胤珩以为她是又抽筋了,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萧绾妤攥住他的手臂,疼得开不了口。
听闻动静的赵嬷嬷赶进来一看,当场变了脸色,扬声召唤青萝青黛等人:
“主子要生了,快叫稳婆进产房,把产房的地龙快烧起来,还有热水、吃食,把侍医都叫过来。”
魏胤珩帮忙扶起人,颤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慌张,“哕哕,没事儿的,不用担心,孤在呢。”
他与萧绾妤送进隔壁偏殿的产房,几个接生嬷嬷来得很快,她们是郑峋母亲在郑府准备的稳婆,之前林稳婆出事后,之前的乳娘、稳婆,他都没敢再用。
得亏他提前让郑峋目前备了备用人选,否则一时之间还不知道上哪找人。
萧绾妤羊水破了,但仍不到生产的时候,稳婆便让宫人送些吃食过来给她食用,免得等会子不够力气生产。
产房内,魏胤珩见她疼得厉害,好声好气地隔着肚皮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着商量,“年年乖,你阿娘生你很疼的,等会子快些出来,莫要顽皮。”
孩子生产期在年末,萧绾妤便给他起个年年的小名,正好不管生男娃女娃都可以用。
魏胤珩哄了小的那个,又抓着萧绾妤的手在宽慰她,“哕哕放心,孤一直在,不怕地,不怕地。”
赵嬷嬷端着吃食进来的时候看到魏胤珩还不肯出去,一旁的稳婆根本就不敢劝,她只得开口劝他出去,“殿下,您在这儿,稳婆们施展不开,不如您在外面等等?”
魏胤珩扫了一眼畏手畏脚的稳婆,只能无奈离开,“你们务必照顾好萧良娣。”
稳婆们赶忙恭敬应下。
魏胤珩俯身亲了亲小女人额间,温柔哄道:“哕哕乖,孤在外面守着你,莫怕。”
“殿,殿下。”萧绾妤拉着男人的手不放,强忍着疼痛仰起头凑到他耳畔旁提醒他,“殿下莫忘了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