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绾绾母女在奶奶寿辰的时候来老宅,对你说过一些话。那些话虽然不中听,但却不能不承认。”
司隅很少这么认真的说话,在叶绵绵看来,这个纨绔子弟除了不务正业,再没别的特点了。
可现在他竟然提起那档子事,这让她心里的不安又加深了几许。
“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吃饱了就赶紧走,要不然赶不上回海市的飞机了。”
叶绵绵逃避一般地下逐客令。
“何必这么着急赶我走呢?小叔叔在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根本脱不开身回来。”司隅嘲讽的语气,让叶绵绵的脚步顿时停下,蓦地回身看他,喝声质问: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能不能别跟权谋大戏似的打哑谜!我没时间听你废话,等一下我还要上班呢。”
叶绵绵气的胸脯起伏不定,斜睨着他。
司隅起身,眼眸平静的看她,语气更为平淡。
“我早就提醒过你,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人心复杂多变。前一秒是恩爱夫妻,下一秒很可能就成了陌路强敌。婚变出轨,包养外室比比皆是。既然进了司家就要学会取舍,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尊贵的身份地位,就想办法守住。若是想要他的心,就拿出一些手段来。其实你并不笨,只是与阅历丰富的吕婳相比,你还不是她的对手。”
司隅的这番话,提示已经很明显。
叶绵绵忡怔了一瞬,想到前几次在司谨生面前,吕婳对待她的态度。
那种漫不经心,和对司谨生状若无人的故意亲密。
她的心猛地下沉。
“不会的,五爷从来没有回应过她。都是她自导自演,一厢情愿。”叶绵绵定了定神,选择相信司谨生。
“是吗?”
司隅不在意的笑笑:
“女人都说男人薄情,见一个爱一个,其实那是你们根本不懂男人。一个相伴于青春年少的女人,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忘得干净呢?尤其是曾被小叔叔当成女神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吕婳。那时候的我不过十几岁,第一次见到吕婳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温柔甜美,骄傲貌美。跟小叔叔在一起,人人都称羡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后来吕小姐失踪,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成婚,并且有了可爱的孩子吧。”
“你闭嘴。”
叶绵绵忍无可忍地走向他,嘴唇轻颤地质问:
“司隅我跟你有仇吗?要你大清早的来我家恶心我?我是第三者吗?我是你小叔叔承认的妻子,你应该把这些话说给吕婳听,她才是不甘心想要闯进我们生活的第三者。”
“她只是想挽回丢失的感情。”司隅凝重着神色,强迫她听清楚。
叶绵绵的心骤然跌空。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摇头后退。
“不是的,你胡说的。我等他回来,我要他亲自说清楚。”
叶绵绵就要承受不住了,明明就是因为类似的烦扰从海市奔向东亚,以为在他身边就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
可是现在因为吕婳的出现,自己又被打上第三者的标签。
她不要,她也不能。
妈妈就是这样背负了一辈子小三的骂名,隐忍度日,遗憾离世。
她痛恨死那两个字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也沾染上第三者这样恶心的字眼。
“回海市去吧,保住你司家五夫人的位置更重要。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会好过得多。司家那么多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我的母亲。”
司隅的轻叹里有很多无奈,从小到大,母亲为此流过太多眼泪。
小时候他发誓,等长大了有了能力,就带妈妈离开这个虽大却冷漠的宅子。
可当他长大后才发现,小时候的自己太天真了。
命运让他们生在外人羡慕的家族,可这也是一个牢笼。
逃离不开,只能被死死地囚禁其中,无力反抗。
叶绵绵的思绪被司隅的话左右,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让人窒息的画面。
幽深荒寂的宅院,那座小院杂草丛生,她一个人隔着窗子望着窗外秋风萧瑟,孤零零地黯然孑立。
耳边似乎传来司谨生的声音,还有吕婳,甚至还有别的女人。
他们在说笑,调情,甚至还有喘息……
“呕……”
叶绵绵突感一阵恶心上涌,捂着嘴弯腰干呕起来。
司隅一呆,上前去拍她的背。
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走开。”
叶绵绵捂住胸口,强迫自己大口呼吸。
“你走,别再让我看到你,滚。”
叶绵绵是真的动了气,小阿姨听见他们的争吵,赶紧从厨房出来。
见夫人脸色难看,小阿姨冷着脸送客:“请吧,我们夫人不舒服,需要休息。”
司隅想了想,还是说:“我定了明天的机票,我跟你两个人的,我会在机场等你。”
“滚。”
叶绵绵歇斯底里地向他吼,司隅不再犹豫,淡漠地转身离开。
“夫人您没事儿吧?我给您倒杯水。”小阿姨见她气愤难平,担起心来。
“不用了,麻烦你让司机提早过来。我,我今天要早一点到公司去。”
叶绵绵定下主意,回身上楼。
叶绵绵到公司的时候,看门的大爷都才刚刚上班。
整个楼层都静得让人发慌,司谨生的办公室空着。
叶绵绵鬼使神差推门进去,窗子开了一条小缝,有些微的冷风吹进来。
纱幔飘飘荡荡的,说不清是诡异多一些,还是飘逸更多一些。
那张办公椅上空无一人,她又想起那天吕婳极其自然地坐在那儿,像一个将军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叶绵绵走过去慢慢坐了下来,感觉自己坐得一点都没有归属感,放佛这张椅子天生就不是她能够拥有的。
抬眼间,整个办公室都尽在眼底。
她的目光定在角落里的那张小沙发上。
奶黄色的布艺沙发,旁边一个小边几,插了一小枝小雏菊。
后面的背景墙纹饰有些眼熟,正是那一日吕婳用司谨生拍照片同一处背景。
叶绵绵突然苦笑出来,从这个视角看过去,正好可以与坐在小沙发上的人对视聊天。
叶绵绵疲惫地垂下眼,没有关好的抽屉,露出一角泛黄的宣纸画稿。
叶绵绵拉开抽屉,那纸张上的画像像一记耳光,抽得她不得不认清事实。
素描勾勒出男人深情的眼眸,和温柔的笑意。传神得叶绵绵似乎感觉到那画中人,此刻正在看着她。
叶绵绵也是学过画的,她太了解一个作画的人若是没有倾覆全身心的情感入画,是画不出这样包含情意的作品的。
“赠吾爱……谨生!你的婳婳!”
叶绵绵一字一字念出那画稿的落款。
眼泪突然就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