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至,花圃里百花凋零,绿叶成枯。
好在阳光明媚,投射在失了生机的花园里,让无聊又枯燥的病人们有一个透气和望见希望的地方。
远远就看见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吕婳,呆呆地坐在长椅上,面对着已成枯草的花枝枯叶,默默垂泪。
叶绵绵深知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尤其还是目的昭然若揭的敌人,更不能手下留情。
于是信步走过去,嗓音清亮道:
“吕小姐好久不见,没有想到,再见竟然是在海市。”
白色小羊皮靴俏皮地出现在吕婳眼前,黯然伤心的眼眸顿了顿,随即抬头看她。
叶绵绵穿着一件樱花粉色的羊绒外套,下面配了一条米色的百褶短裙。
一双圆润晶亮的眼睛对着她微笑。
好一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吕婳有些气馁,任是谁也抵挡不了年轻的活力与激情吧。
“叶助理,的确是好久不见。谨生带我回海市疗养,却没有看见叶助理一起回来,我还以为叶助理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不方便同行呢。”
吕婳的娇弱,是要留给司谨生的,对叶绵绵还是更直接表示出对她的不善。
“谢吕小姐担心,不过我家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老夫人念着我,催我回来,非要亲自带我去做检查。你也知道,老人家嘛,总是抱孙心切的。”
叶绵绵装作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继续说:
“倒是吕小姐你,怎么几天不见就这么憔悴了?今早五爷对我说要带我来看你,可是给我吓一跳呢。还以为吕小姐突然得了重病,给我担心的呀。”
叶绵绵抚着心口,似真的虚惊一场一样。
吕婳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谨生,你看看她呀,说的都是什么话嘛。”
吕婳不依地向司谨生走过去。
叶绵绵撇嘴,看她右手手腕的确敷了一层白色纱布,用左手轻轻握着。
从她面前经过,好一阵熟悉的香水味道。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喷香水呢?
说没猫腻儿,鬼才会信!
“吕小姐您可小心点走路,地上树枝落叶多,小心崴了脚摔倒。再伤了另一只手,到时候上厕所可都不方便了。”
叶绵绵对着她的背影,‘殷切’叮嘱道。
吕婳的身影顿在那儿,气得浑身一颤。
攸的转身,目中微寒看着叶绵绵,不悦道:
“叶特助这是什么意思,诅咒我吗?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没有对你生过恶意,叶特助这么说话未免太恶毒了吧?”
叶绵绵才懒得跟她藏着噎着,眼皮一挑,看着她,语气也冷了下来:
“吕小姐被车撞的不仅是手,还有脑子吧?如果不是你脑子有病的话,就应该还记得我不仅仅是司总的特别助理,更是他司谨生的妻子。吕小姐三番四次,不顾廉耻地勾搭我老公,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善意?不给你两耳刮子,都算我尽地主之谊了。”
“你。”
吕婳纤弱的身子在寒风里抖个不停,委屈的眼泪珠子簌簌地掉下来。
“谨生,你看她啊,这么粗鄙的话,大庭广众下她都说得出口。我,我……”
司谨生想笑,却忍得住。
配合老婆的皱了皱眉,低声道:“绵绵,吕小姐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你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真逗。”
叶绵绵冷声嗤笑:“你做得出,就不许我说出来吗?自己随意犯贱,受害者就得忍着恶心,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几个妈呀,都得让着你?”
叶绵绵这话说得确实有点过了,司谨生不由叫她的名字。
“绵绵。”
吕婳的眼泪没有得到司谨生的怜爱,索性抬手自己擦了去。
恨恨地盯着叶绵绵问:
“我倒是想问问,我怎么就恶心着你了?我跟谨生是青梅竹马,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我们喜欢叙旧聊天,碍着你了?还有,我的手是为救谨生受伤,谨生说要负责到底,所以带我回海市治伤。于情于理都没有可让人挑出不适的地方,你凭什么在这里置喙!”
嗯,这才是这娘们儿的真面目。
这多好,真刀真枪地干,爽快。
叶绵绵微微一笑,走近她,说:
“吕小姐试想一下,你跟你老公正准备亲热的时候,突然闻到他衬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你能不恶心?好,你说你们叙旧聊天,怎么聊天还能聊到把香水蹭到我老公的身上吗?要说是无心的你自己信吗?女人的那点小心思,懂的都懂。无非是想让我们夫妻为了这件事心存芥蒂,吵个不休。某些人就可以见缝插针,趁虚而入。不过很抱歉,我不是寻常那种拈酸吃醋,蛮不讲理,有胸没脑的女人。不过,你的那点小伎俩在我这儿也不能说完全不起作用,反倒是添了点情调。男人嘛,还是那句话,懂的都懂。”
叶绵绵眼神暧昧的瞧着她,小嘴巴叭叭个不停。
司谨生今天算是见识到,啥叫吐字如豆了。
这要是放在谈判桌上,绝对无往不利。
“你,司谨生,你就看着她这样羞辱我吗?”
吕婳羞恼地盯着司谨生,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绵绵,别再说了,毕竟吕小姐确实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以前有什么误会就让它过去吧,当务之急是要把吕小姐的伤治好。”司谨生淡淡地看了吕婳一眼,对叶绵绵说道。
吕婳有些傻眼,自己被那个贱丫头这么羞辱,他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老公,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叶绵绵狐疑的目光盯上吕婳,郑重地又问:
“按说,你一个男人的反应绝对要比她一个女人灵敏得多。可是吕小姐看见车子撞过来,没有提醒你,反而是跑过去把你推开,自己被车撞。这其中难道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吗?”
吕婳一怔,盯着叶绵绵,嘴唇发颤,声音发虚地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绵绵可不会放她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咄咄逼视地看着她,嗓音清冷的说:
“我怀疑,有人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想要赖上我老公,亲近我老公。就比如现在这样,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甩也甩不掉。”
吕婳心虚得直冒冷汗,又被叶绵绵逼问得不住后退,浑身脱力地跌坐在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