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一个狐媚子。”
司老夫人步步逼近叶绵绵,自己宠爱的孙儿,抱着那私生子的妻子,就在自己的眼前。
这一幕真是让她禁不住唏嘘长叹。
“隅儿,你可知道你怀里的女人,你应该称她一句婶婶的。”
司隅负气一般,对上奶奶清冷雪亮的眼眸。
奶奶经历过司家几代风云变幻。
什么没经历过!
恐怕自己那见不得人,有意藏起来的小心思,已经逃不过奶奶的法眼去。
于是沉声只回:“我知道。”
司老夫人定定的瞧着这个年轻人的眼,这样坚决,毫无波动的眼睛,让她想起最爱的儿子司庆华来。
当年,他也是这般年轻气盛,不肯回头。
老太太历经沧桑的心,逐渐下沉。
“你可知道,你这般固执,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吗?”
老太太终是不忍心,想再尽力劝司隅一句。
司隅却下定决心一般,眼中满是坚定。
“你这臭小子,还不赶紧跟你奶奶认错,真气坏了奶奶,你就是整个司家的罪人。”司庆东见这祖孙俩话里有话,心里隐隐不安,虽猜不齐全,却也是十有八九。
司老夫人突然觉得所有人,所有事都该沉淀一下再做决定。
“来人,把他们都关进后院去。我累了,等那贱人醒了我再亲自审问。”
司老夫人下令,任天乐冲院外使了个眼色,立刻涌进来几个家佣。
率先架起不省人事的吕婳,就要抬走。
叶绵绵竭力大声叫道:“老夫人,先请大夫来吧,求您了。”
也不知道是身体太疼,还是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叶绵绵竟哭了起来。
“你这傻女人。”
她一哭,司隅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遂抬眼求道:“奶奶,吕婳这个样子……”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该叫我奶奶,而是司老夫人。”
司老夫人语气森寒地看着司隅,院内顿时静肃无声。
董明慧身子一软,直接瘫软下去。
司庆红原本幸灾乐祸的嘴脸蓦地一凝,心知情况严重到出她意料的地步。
唇角嗫嚅地叫了一声:“母亲……”
寒风四起,刮得吕婳长发纷乱,悠悠转醒。
“谨生……”
叶绵绵听得真切,心下激动地向身后看去。
一身黑色风衣,步履焦急,神色凝肃的司谨生身后跟着阿威,大步走进院子。
“司谨慎……”
叶绵绵的嗓子更哽住,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巴巴地望着司谨生。
她好痛,好冷,更有好多的委屈。
想要他的安慰和保护。
可是她伸出去的手,没有等到司谨生,而是眼看着他走向另一个女人。
只见在他冷眸的胁迫下,两名家佣怯然退下。
司谨生一把接过近乎虚脱的吕婳。
面上的焦急与心疼清晰可见。
那一刻,叶绵绵感到自己伸出去的手无比冰冷,那冷意顺着哆嗦的手指,直直冷到她心里去。
木然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心焦如焚地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婳婳,婳婳你醒醒。我来了,没事了。”
司谨生怀里的吕婳笑容单薄,眼泪汪汪。
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葱白的手指冰冷得让他心惊,抚上他焦躁的眉眼。
“我没事儿,你不要担心我。谨生……不要怪老夫人,不要和她老人家起冲突。你在司家不易……我真的没事的。”
吕婳气若游丝的一段话,说的司谨生心底抽痛。
握紧她没有温度的手,眼底尽是恨意地直直盯着司老夫人。
司老夫人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气氛降到冰点。
叶绵绵心底冷成碎屑,却硬是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心底清明,司谨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老夫人闹翻。
拼足力气道:
“五爷,吕小姐伤得不轻,先带她看医生要紧。”
司谨生听到叶绵绵声音有异,看过去,眼睛却被司隅紧扶着她的手刺痛。
抬眸看着司隅的目光,锋利如刃:“放开她。”
自己的女人披着另一个男人的衣服,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
即使是婶侄之间,也太过亲密。
况且司隅对叶绵绵的心思,司谨生早就猜到一二。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司隅也毫不避讳,他实在难忍。
司隅挑唇一笑,悠然开口:
“小叔叔要不要先放下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再跟我谈,我要不要放下她。”
又一个‘她’。
而不是‘小婶婶’。
“谨生,我好冷……我……”吕婳的气息愈加微弱,那双美眸中的神采也在逐渐涣散。
司谨生大惊,抱起吕婳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向院外疾走而去。
阿威脚底生根一样,看着五爷离开的身影,又看五夫人死灰般的面容。
想要跟五爷走,又担心五夫人。
“五夫人……”
或许他可以带五夫人一起去追上五爷。
叶绵绵却木然地没了灵魂一般。
司谨生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她也是受了伤的。
只不过她穿的是黑色的衣裳,血迹看不明显。
他便觉得她没事,不需要他吗?
叶绵绵眉心一皱,一大股温热脱离开她的身体。
虚弱的身子微微抖动,司隅感到她的痛苦,低头去看她的脸。
却被雪地上那滴滴血迹惊得陡然瞪大了眼睛。
“叶绵绵,叶绵绵你怎么样?你……”
司隅的声音在抖,众人都觉察到他们的神色,一起看了过来。
叶绵绵强打精神,看着脚下。
好多血啊,那么大一滩。
寒风中的血腥味格外清晰,她虚脱的再没力气,任由自己倒了下去。
“绵绵,叶绵绵!”
司隅慌了。
阿威背心一片冰凉,那个倔强的小夫人,这一次再没了脾气吗?
在众人的惊诧慌张中,司隅抱起叶绵绵就要往出走。
“站住。”司老夫人饱含霜雪的嗓音叫住司隅。
又说:“你可想好了。”
毕竟那是一条荆棘之路,她舍不得自己的孙子。
司隅脚下一顿,面色坚毅,连背影都含着决绝。
“今天,我司隅当着家法和奶奶的面,自请逐出司家。此后再不是司家子孙,无论境遇如何,绝无悔日。”
说完,抱着昏迷中的叶绵绵大步离开司老夫人的宅院。
阿威面色冷毅,紧随其后。
任天乐握着家法的手颤抖个不停,面如土色。
是他,是他伤了五夫人。
“隅儿!”
董明慧这一声,似乎来得太迟了。
就像她明白自己嫁入司家,本就是个错误。
可惜,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