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夫人的一番话,很难不让司谨生的心底,重新升起重重疑惑。
父亲的为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把司家还给你……
这些语句看似没有任何联系,又似乎有着丝丝缕缕的线,牵引着他,去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让司谨生迟迟无法平复心境。
“五爷,是媛媛小姐。”
阿威的车技很好,即使是前方突然出现有人拦路,也没有出现停车不稳的情况。
司谨生抬头,看到马媛媛青白的脸色,和委屈的表情。
马媛媛大步走过来,她没有拍打车窗,而是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司谨生。
司谨生轻声一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不在学校,来公司停车场干什么?”
马媛媛紧盯着她的小舅舅,这个她原以为世界上最温柔,最温暖,最宠爱她的小舅舅。
此时此刻,依旧是那张脸,那双盛满温柔的眼,可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妈妈说,是你陷害了她,赔掉了所有的财产。还设计了二舅舅在翰林的股份,司隅哥哥也被迫离开了司家去自立门户。外婆也因为你,被气得生了重病。”马媛媛的眼泪,缓缓滑落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些丑陋的字眼,安放在她从小到大敬仰思慕的小舅舅身上。
那是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她心安,心动的男人。
几乎像那阳光雨露,在她心里同样重要,那样温煦,那样甘美,那样不可亵渎。
可是这些都是妈妈打电话,哭着对她说的。
她不信,她要亲自过来问个清楚。
“媛媛,你不该来这里。乖乖回学校去,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搀合进来。”司谨生站在她面前,能够感受她的悲伤和无助,可也只能语气浅淡地安慰她。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老宅里少有的,对他真心的人。
他不忍心看着她这么难过。
“我知道规矩,所以我没有去翰林,没有去你的办公室打扰你。我等在停车场就是为了见你,听你亲口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而已。”
马媛媛抱有侥幸的以为,或许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一切还可以像以前那样。
一家人哪有不吵架的呢?
说清楚就好啦!
何必弄成这样呢?
可是……
司谨生上前一步,缓缓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小姑娘长大了,都快到他的肩膀那么高了。
“媛媛,不管你父母如何,外婆如何,小舅舅都不会对你放手不管。明年春天我就送你出国读书,等这边一切尘埃落定,你学业有成,小舅舅对你另有安排,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司谨生这样说,也是如此打算的。
媛媛这个孩子,看着蛮横无理,但是心底还是宽厚善良的。
他希望这个孩子的将来,会有好的发展。
谁知,马媛媛一把打掉他的手,激动地对他吼:
“我不要,我不需要你对我安排什么,我只要我的家,我要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我要老宅还是以前的样子,热闹也好,冷清也罢,那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不要它被改变,我只要它还是好好的。”
孩子的偏执和固执,正是青春期该有的特质。
司谨生不怪她。
依旧轻轻地叹气。
“媛媛,人要向着好的方向去成长和发展,就必然要做出改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一个家族,一个企业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不要,我不听我不听。”
马媛媛哭喊着摇头,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哽咽道:“小舅舅,我只要你告诉我,咱们还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不希望妈妈和外婆恨你,也不希望你变成他们口中的坏人。咱们家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以前那样真的好吗?
或许只有被蒙蔽双眼的小孩子,才觉得那表面的假象,那刻意的融洽是好的吧!
可他司谨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确切地说,自从他到了司家,就彻底告别无忧无虑,干净纯真的少年时代了。
司谨生不预与她争执,只说:
“你还小,等你长大就会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要,就不会发生的。”
巡场的保安听到这边有动静,向这边巡来。
司谨生重重看了马媛媛一眼,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舅舅,小舅舅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马媛媛知道见他一面不容易,不住拍打着车窗,想让他多听她说几句话。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小姑娘?”
保安看了司谨生的车子一眼,立即就知道该怎么做。
拉住马媛媛劝到一边,让开车道。
可是马媛媛哪里肯依,不住地挣扎捶打。
“放开我,你拉我干什么?滚开……小舅舅你停下!”
阿威启动车子后,鸣了两声笛,保安立刻明白了。
对马媛媛也客气了很多,但还是拉住她,不让她追上去。
司谨生从后视镜看着无助痛哭的马媛媛,心里也不好受。
那是他宠爱过的孩子,他永远都记得,甜甜软软的小媛媛,手里握着糖果,举起来递给他,叫他小舅舅的甜糯笑脸。
那是在司家除却四哥以外,唯一对他真正扬起的笑脸。
飞絮女装专柜,因为叶绵绵的关系,这个月的业绩直线上升。
“叶绵绵,贵宾区有顾客,直接点名要你服务。”王亚慧的阴阳怪气,叶绵绵早就习以为常。
经过几次相处,倒是对这个有能力,但是脾气阴晴不定的销冠,多了一些好感。
“谢谢亚慧姐。”
叶绵绵也学会了为人处世的低调和谦逊。
叶绵绵快步走向贵宾区,原以为是战婷婷来找她,却不想竟然是久违了的司老夫人。
司老夫人的脸上,依旧无甚情绪。
细看才会发现,眼底有些许倦色,所以略显憔悴。
“冒昧提醒一下,您好像走错地方了。我们品牌只售青年女装,不太适合您。楼上有专营适合您的柜台,慢走不送。”
叶绵绵永远也无法忘记,就在司家老宅,漫天飞雪之中,司老夫人她铁青着脸色,犹如在世修罗。
她的一声令下,家法便一下又一下地,挨在她和吕婳的身上。
她们两个女孩子凄惨的痛呼声,换不来她老夫人一丝一毫的动容。
这样心狠手辣,心肠冷硬的老人,根本不配被人尊敬。
就算是作为消费的顾客,她也懒得理会。
更何况,司老夫人很明显,不是来买衣服的。
“月余不见,即使不尊称一声母亲,难道连一句老夫人也称不出口吗?司家怎的有你这样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