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数了数果盘,欢喜道:“哎呦太好了,看来小姐很喜欢,吃了四个!”
赵管家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你怎么在小姐房间里待了那么久,都做了什么?”
霍昭脸色淡然,侧身越过他,拿起那盏专属杯子开始接热水,语气莫测道:“自然是听小姐吩咐,给她喂水果。”
赵管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然而霍昭的耐心有限,他端起了杯子就要往楼上走,却在和赵管家擦身而过的瞬间,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赵管家拧起眉头,鼻翼微煽,狐疑道:“你身上怎么一股山竹味儿?”
霍昭的脊背一僵,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外套,语气淡定:“这里,染上了果汁。”
赵管家却不甚相信他的话,看着他的嘴巴若有所思。
霍昭被两人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连忙扭过头,岔开话题道:“小姐找我,我先上去了。王妈,小姐肠胃不太舒服,明早多备一份营养粥。”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一听是关小姐,王妈忙不迭地点头。
霍昭也趁此快步上楼。
粉色的房门虚掩着,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室内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房间隐隐可见暖黄色的灯光。
女孩窝在被子里,肩头莹莹如玉,凌乱的墨发缠绕在耳畔,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阮软睡颜恬静,霍昭定在原地看了几秒才像是恍然惊醒,蹑手蹑脚的把热水放到了床头柜上,却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发冷。
他靠近门口处的墙壁,看向中央空调显示器后,忍不住皱眉。
16度。
难怪要盖这么厚的被子。
霍昭的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肌肤上,内心挣扎片刻后,还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拎起被子的一角,收着力道轻轻往上扯动着,直至完整的盖住她脖子下的所有皮肤,才松了一口气。
女孩的脸庞近在咫尺,刚刚还凶巴巴的小人,现在就像是一个睡着的洋娃娃般,比醒着的时候可爱不少。
霍昭不敢再想,忙起身退出房间。
夏夜的风微凉。
霍昭的房间在阮软房间对面,是一个面积稍小的套间,此刻窗户大开,阵阵晚风打在伫立窗前的男人身上。
霍昭定定的看向窗外,庭院里的花草,在路灯的照射下隐隐绰绰,纷乱复杂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
阮软今天早早的下了楼。
王妈刚结束对下人的训话,正在准备早饭,而赵管家正拿着厚厚一摞书信,不少都盖了邮戳,想来是从大门前邮箱里拿回来的。
余光瞥见她的身影,赵管家状似不经意的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实际却偷偷点开了早就准备好的视频。
“近日,知名网络公众人物徐某,被人杀害后藏尸于家中冷柜,系嫌疑人李某所为。据调查,李某为徐某丈夫,幼时为山区留守儿童,成年后来京市务工后偶然与家境殷实的徐某结识……这桩杀妻藏尸案的影响极为恶劣……”
阮软一边刷着自己的某博账号,一边缓缓下楼。
赵管家见她直到落座都没有留意到新闻内容,于是决定主动出击,趁着阮软和霍昭吃饭的时候又一次点开了循环播放。
终于。
“赵叔,你看的什么?”阮软挖了一勺蔬菜粥,随意地问。
赵管家双眼一亮,解释道:“小姐你看,这个杀妻案最近热度非常高,这男的把自己妻子杀了后还嫌不解愤,直接把人肢解分尸,藏进了冰柜,警察抓他的时候正准备逃亡国外,好在被扣了下来。”
阮软听后也忍不住蹙眉,好在将坏人绳之以法了。
“唉~”赵管家语气惋惜,“多好的小姑娘,三十岁都没有,有钱又漂亮,法医还说那女孩皮肤上有常年遭到殴打的伤痕,简直不敢想她生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家暴男都该死。”阮软板着脸,语气冰冷。
她最看不起只会拿老婆孩子撒气的蝻蛆。
赵管家受到鼓舞,眼神一亮:“小姐说得没错,这李某不仅家暴,还穷,全靠着一张小白脸走到今天的地步还不满足,是典型的凤凰男啊!小姐和你的朋友们可一定要远离这种男!”
霍昭:……
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看着他说?
阮软并没有发现两人隐晦的眼神交锋,她正看着手机上刷出来的,关于杀妻案的全面分析。
她越看越气,怒冲冲道:“赵叔你联系下咱们的律师团队,看看最近谁有档期可以为受害者的父母提供帮助。”
许家养着一支精锐的律师团队,每年的定额花销如同流水,反正让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为社会做些贡献。
赵管家点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些无奈。
怎么小姐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应该……他隐晦的瞟了眼霍昭,却不料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被抓了个正着的赵管家:……
“咯噔——!”
阮软看着手机上突然弹出的消息窗口,微微眯起了眼睛。
【许阮软,顾凌在醉仙楼组了个局,扬言要给你道歉,我警告你可别犯蠢!!】
是祝星遥发来的消息,说话依旧那么难听,却难掩关心。
只是顾凌要给她道歉?
那她这个当事人怎么现在还不知道?
”赵叔,今天有我的信吗?”
“有的小姐。”赵管家从那一摞纸的最下面拿出一个米白色信封,“小姐,收件人是你,但这上面没有邮戳,为了保险起见还请你让我代为打开。”
阮软看了眼信封的厚度,大概猜到是顾家送来的,她就随意地点了点头。
看赵管家的模样,霍昭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他手中的信封上。
随着纸张轻微的撕拉声,一张精美的烫金折叠卡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赵管家没有打开,只是反复确认无毒无味后才放到了阮软手中。
阮软看了眼里面的内容,言简意赅,就是邀请她参加三日后的聚会当作给她的赔礼。
顾家,六大家族之人都看不上,原身自然也不例外。
表面上看顾家虽然把姿态摆低向她道歉,实际上一旦她留下这邀请函,也就让顾家和许家扯上了关系。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契机,正好探一探顾家的底细。
阮软把邀请函叠放好,想了想又回复了一下祝星遥。
【你陪我去不就好啦?】
手机另一端的祝星遥看着弹出的消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却嫌弃道:“麻烦死了!雇那么多保镖屁用也没有!”
“遥遥!!”祝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女孩子家家不许说浑话!”
“哎呀,女儿这不是生气了嘛,就破例一次。”祝父打着哈哈,“遥遥快说是哪个臭小子惹到你了,爸爸帮你揍他。”
“得了吧,谁跟男的玩啊!”祝星遥撇撇嘴,“是许阮软,窝囊受气包一个,白瞎了一张好脸。”
哦,是她啊。
许夫人点点头,那这就说得过去了。
祝星遥有个癖好,她喜欢美女,而且是只喜欢美女。
曾经祝夫人找来京城所有的世家公子,权贵名流的照片给女儿看,但祝星遥却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对照片中一闪而过的少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女孩就是许阮软,京城出了名的娇纵美人。
祝父显然是明白女儿的想法,忍不住头疼地抓了两把头发,泄气道:“你这臭毛病到底是从哪儿学得啊?”
“你说跟谁学的,还不都是家学渊源。”
祝夫人没好气地瞪了眼自己老公,爸爸是颜狗,孩子也是颜狗。
只是颜狗就颜狗吧,怎么总感觉女儿似乎不太……
该不会是性取向有点问题吧?
越想,许母越觉得有可能,随机转向祝星遥,关切道:“遥遥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阮软?”
这一问算是戳1到痛处,祝星遥涨着脸,直接炸毛了,反驳道:“谁喜欢她!窝囊死了,看得我憋气!”
夫妻俩对视一眼,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算了,不和你们说了!”祝星遥不知想到了什么,气哼哼地甩着头发就上楼了。
只是她这般反应,落在夫妻俩眼中就成了心虚。
祝夫人只感觉滚滚天雷炸响,悬着的心这下彻底死了。
“老公啊我对不起你哦。”祝夫人掩面趴在自己老公的肩膀上,双手捂脸哭唧唧的说着,“只怕我们祝家是要绝后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不喜欢男人,真是夭寿哦!
祝父叹了长长一口气,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实在不行,咱再练小号。”
祝母一听,一脚踹开了自己的老公,“滚你丫的,今天开始分床睡!”她气恼的瞪了男人一眼,起来还不是都怪他太宠溺女儿了.
“从现在起,女儿一天没掰过来,你就睡一天客房!”
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的祝父:……????? ?
许家。
如今,京艺虽然早就放了暑假,但阮软依旧不得闲。
小提琴,瑜伽,普拉提以及舞蹈等私教课,应接不暇,而今天正好轮到舞蹈。
阮软要学跳得是国标舞,虽然她外表偏甜妹,但身材火辣。
一袭黑纱紧身短裙,若隐若现的皮肤是一种透视的冲击。银色碎钻和亮片由腰间向胸前和手臂蜿蜒逶迤,腰部往下的流苏摇摆晃动,更加凸显傲人的身材曲线,简直让人血脉喷张。
别人不敢说,最起码霍昭是不敢乱看一点。
舞蹈老师没来,阮软坐在沙发上随手扯过一条披肩搭的肩膀,王妈正在靠背后面细细的为她梳着头发。
梳好最后一缕碎发,大门处也闯入一位西装革履的外国男士。
正是阮软的舞蹈老师文森特。
“哦,亲爱的没几日未见,你更美了!”文森特是漂亮国人,天性热情,一见到她就自来熟的迎了上来。
慢慢早就习惯了他的打招呼方式,配合的行了一个贴面礼,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你也是呢,更加有魅力了。”
文森特随手脱下西装外套,露出内里黑纱透视的上衣,深微的黑色领口露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他整个身型欣长而肤白,两色对比下的视觉冲击极为强烈。
许家众人似乎都习以为常,并未露出其他表情。
只有霍昭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需要穿成这样吗?
因为霍昭站在最后,所以只有和他面对面的文森特察觉到了他带着敌意的目光。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衬衫扣到了领口子上方,扑面而来的禁欲气息。
文森特不由挑眉,转而更加靠近阮软,邀请道:“亲爱的,你今天的裙子真不错,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你优美的舞姿了。”
阮软笑着点点头,两人正往旁边的舞蹈室走,文森特却自然而然的贴近距离。阮软不解的仰头看向他,刚要开口,就被文森特抢先了。
“亲爱的,那位是你新进的保镖吗?”
阮软扬了扬嘴角:“你的眼神不错。”
“自然,你该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他恶作剧似的朝阮软眨了眨眼,随即侧身微微低下头,轻声道:“要不要一起做个测试?”
测试?
阮软一愣,余光瞟了眼霍昭,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配合地抬高了一些下巴的角度。
从背后看,两人贴得极近,就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尤其是阮软的嘴角微微勾起,侧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莫名有些刺眼。
等舞蹈教室的门关上,两人的身影也彻底不见后,霍昭才突然回神,手心里也传来阵阵的刺痛。
原来是他刚刚握拳太紧了。
王妈察觉到他的低气压,笑呵呵的拍了拍肩膀,“放心小姐不会有危险的,文森特老师已经是老熟人了。”
霍昭垂眸一言不发的转身,王妈习惯了他冷漠的性子,倒也没多想,只是刚准备去厨房却突然被叫。
“王妈。”
“??”
霍昭捏了捏指尖,问:“有多熟?”
“这个嘛。”王妈想了想,说:“至少也得有五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