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绮眼睛睁开一条缝,被窗外的天空晃了一下,立刻又闭上了,缓了缓,才终于成功睁开。
她只觉得头裂开了一样的痛,就好像喝了假酒。
“难道日本酒里面也有核辐射吗.....”
无意识的嘟囔着,她撑着床坐起来,左右看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是许熹家。
但并没有发现男主人的身影。
在枕边摸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一看,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快两点了。
司绮只记得昨夜那场声势浩大的室内烟花,脑中最后的记忆是一群面生的保镖破窗而入,原本被锁起来的门也被从外撞开,哭天喊地的大小姐们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随即便是漫天灭火器的呛人白烟。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应该是许熹把她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走到卧室外的露台,趴在围栏上朝二楼的书房看去,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许熹的身影。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衬衣,下身是同色的西裤,衬衣外面套着一件西装马甲,也是黑色的。
衬衣的面料有些硬挺,因为在家,上方两颗纽扣随意的散开着,但立刻又被规整的西装马甲束缚住,看起来十分有张力。
许熹侧面对着落地窗、站在办公桌边上,侧脸看过去,鼻梁尤为高挺。
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扶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一边通话,一边微微侧过头去,看一旁的两位秘书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看起来在忙,所以司绮并不打算打扰。
但准备离开露台的时候,楼下的男人突然转头,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和她四目相对。
司绮愣了下,对他笑了笑。
许熹眼睛一直锁着她,嘴里说了几句简短的话,随即将蓝牙耳机取了下来,扔在身后的办公桌上,抬腿出了书房的门。
应该是上楼来了。
*
但司绮并没有站在远处等他,而是去了浴室洗漱。
毕竟昨夜宿醉加上昏睡了这么久,她不能保证自己见得了人,因为仙女不刷牙应该也是会有口气的。
简单的冲了一个淋浴、仔细洗脸刷牙,全身涂抹身体乳,然后护肤、打理好头发。
在耳后和手腕喷上味道清淡一些的香氛,口腔清新喷雾是橙花的味道,发尾的精油带着若有若无的雪兰香气。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发光,举手投足间,也都是香喷喷的,这才出了浴室。
许熹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在看,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过来,并没有一丝的不耐。
司绮笑着快步过去,蹬掉室内拖鞋跃上了沙发,上半身窝进他怀里。
许熹顺手将平板放在一边,揽住了她的后背。
“睡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他问。
司绮摇头,“哥哥呢?”
“我很好。”
她迟疑的问,“昨晚的事...”
许熹冲她安抚的笑了笑,“放心,都处理好了。”
效率这么高吗?
司绮从他怀里离开,拿起手机搜了搜。
热搜上果然都被昨晚的晚宴占据了,但真的没有一条关于派对事故的报道。
“哥哥真的太可靠了~”
她又重新蹭了过去,在许熹的下巴上亲了亲,“喜欢哥哥~”
许熹低头看她,轻轻勾起了嘴角。
只简短的回应了一个字,“嗯。”
*
两人还要再腻歪,卧室的门忽然被敲了几下,穿藏青色花呢套裙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面色不虞。
是多日未见的玫姐。
玫姐板着脸,在偌大的套房里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内卧沙发上的两人。
“都给我下来餐厅,吃饭。”
扔下这一句,玫姐转身下了楼。
司绮疑惑的问许熹,“玫姐好像变了个人,谁惹她生气了?”
许熹回答,
“大概是我,还有你。”
*
两人乖乖的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每人面前还有一海碗的汤。
这汤也不知道是怎么炖出来的,颜色竟然是奶茶的颜色,顶层还泛着一丝绿,味道闻起来也有些臭。
不太像是能喝的东西,
司绮求助的看向对面的许熹,对方回了她一个‘自身难保’的表情。
玫姐从里面的中厨出来了,又给二人面前放了一碗白米饭。
坐在餐桌的一头,开始了碎碎念,
“我才把东西都搬到花雨村的房子,你们又搬回家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让我在那边干等着!”
她看向许熹,“你这么大的人了,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昨夜送了绮绮回来就出去了,这才刚回来两个小时,又找一堆人来开会!身体不要了?”
“还有你,”
玫姐又将视线转向司绮,“你脖子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大腿上才刚好,又弄得一身伤。昨夜也是昏迷着被送回来的,医生说了,情绪波动太大,身体状态十分的差!”
“两个都是不省心的,现在都几点了,也不想着填饱肚子,抱在一起腻歪就能吃饱了?”
司绮被训的一愣一愣的,她好像在家里也没有挨过这样的骂。
但听起来却不难受,反而能感觉的玫姐的爱之深责之切。
玫姐说完了,指了指桌上的汤,
“这是我凌晨就煲上了的,现在刚好到火候,快趁热喝了,好好补补身体。”
“好的~”
司绮微笑着应了,立刻拿起了汤勺,余光中却在许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奇异的笑。
幸灾乐祸?
显然此刻的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
“玫姐...这块有盔甲的肉是什么....”
玫姐笑着回答,“鳄鱼啊。”
司绮咽了咽口水,“鳄...鱼?”
“对的呀,这是海底椰煲鳄鱼和龙骨草,我还加了乌鸡和南北杏,很滋补的,快都喝光。”
鳄鱼,真的是鳄鱼啊!
谁家总裁的小娇妻喝鳄鱼汤啊?
司绮立刻向许熹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但对方低下了头,自顾自的拿起汤勺,优雅的喝了一口鳄鱼汤。
她只能硬着头皮,盛了一勺。
*
这时,餐厅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蒋星璨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皱皱巴巴的,很明显是当做睡衣穿的。
头发像刺猬一样胡乱支棱着,脸上和额头上,都有几道血痕。
嘴里抱怨着,“刘管家,怎么开饭了不叫我...”
随即,看见了餐桌边的玫姐,视线下移,看到了司绮和许熹面前的奶茶汤。
他立刻转身就要往外走,但明显为时已晚。
“星少,”
玫姐开口叫住了他,“忘记你在客房了,快过来,正好喝汤。”
蒋星璨僵硬的走到餐桌边坐下,司绮立刻将自己的那碗汤推到了他跟前,
“星少喝这碗吧,我没有动过。”
玫姐却严格的像一位无情的分餐员,又重新将碗推了回去,并且表示,
“你喝你的,我里面还有一大锅,现在去帮他盛。”
司绮尴尬的微笑,“好的~”
于是,在下午的阳光中,在百亿豪宅豪华舒适的餐厅里,在舒缓的小提琴背景音乐中。
一位矜持斯文气质高冷的总裁、
一位精致美丽娇俏够嗲的妖精,
以及一位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纨绔,
他们沉默的围坐在餐桌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面前大海碗里的鳄鱼汤。
玫姐终于满意的微笑了,又变回了之前慈祥温柔的模样。
“我正好买到了一盒上好的蝎子,明天煲甲鱼蝎子汤给你们喝,几个脸色都不好,都该补补。”
司绮:....
蒋星璨:....
只有许熹,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微笑着点头,
“辛苦了,玫姐。”
*
用完午餐,许熹还要去公司,他是真的忙。
司机将车开出车库,许熹回头看向斜靠在门口的蒋星璨,
“你跟我一起走。”
“我?去哪?”蒋星璨茫然的问。
“滚回自己家,或者去公司。”
许熹已经上了车,睨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想单独留在我这里?”
蒋星璨半句都不敢反驳,看了司绮一眼,但对方眼里却只有许熹。
他一脸烦躁的上了车,坐到了许熹旁边。
被玫姐下了禁足令的司绮眼巴巴的看着许熹,做作的嘟起嘴,就差将‘我很可怜’几个字写在脸上,敬业的扮演着‘作精小娇妻’的戏码。
许熹低头轻笑了一声,推开车门,重新下了车。
走到司绮面前,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亲,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两天,乖一点。”
“好吧...”
许熹却没有回车上,再次低下头来,要亲她。
司绮摇头,用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娇声嗔道,
“嘴里都是鳄鱼味....”
许熹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
听话的没有再亲,只是抬手,食指在她天然粉色的唇上、轻轻摸了摸。
留下一片痒意,转身上了车。
蒋星璨坐在一旁,板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死心的看向车外,那个将他用完就丢的女人已经转身进了门。
除了喝汤的时候,真的一个眼角都没有给他。
草,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