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生意没有拒绝的道理。”和月欣然应允，“不过先排队，我今天的雇主是许同学。”
许今安有点感动。
他还以为半小时796在五万面前要输了呢。
“嘿嘿当然。”叶清越听到和月答应，笑得宛如荒野上清风吹拂的玫瑰花，“先来后到，懂的懂的。”
“大师同学，如果你能找到她，你就是白家的贵人啊。”
哪怕不拿白家的钱和股份，单是这份人情就拿到了白家所有人刻在骨子里的感激。
俗话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而据白家目前的情况来看，得是重恩没跑。
而自己作为中间人，自然也是多了一个随时能用的场外求助机会。
九点一到，和月收起耳机，起身，看向三人。
“麻烦你们先躲起来，害怕的话先不要睁眼，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和声音。万一看到什么，摸到什么，也不要慌。忍一忍就过去了。”
闻之，许今安和叶清越麻溜地钻进衣柜里，剩下将近一米九的谢文允苦哈哈站在原地，左右环顾，无所适从。
他指了指自己的床，商量道：“能躲在被子里吗？”
和月：“可以，如果你能承受或者手或者脚或者半个身体僵硬几天，那请便。”
“……”
谢文允打开衣柜，迅速将衣服拢到一侧，猫着身子正要钻进去，却发现被头会被杆子顶到，根本没法安置他这具高大的身躯。
毕竟连许今安和叶清越二人都只能尽力弓着身子，蜷缩着，堪堪稳住。
“你去浴室。”和月提醒。
谢文允其实想像他们俩一样躲在衣柜里，即使看不见招鬼的画面，耳朵能听见，也算间接在场观摩一把。
去了浴室，隔着浴室和阳台的门，闷且不说，什么也瞧不见听不着，心痒啊。
谢文允最终还是去了浴室。
……
思及阴长生所言，和月点食指，虚空画符。
符成，不过瞬息，又似星光散去，涌入地面。
衣柜里二人惊觉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有一阵骇人气势压在头顶，不免心中讶然。
这次没用红纸、香烛、贡香等物，和月祭出两张笔势形成不同的符箓。
指尖霍然腾起一团小火苗，将符箓烧尽，配合着她的咒语：
“山川日月，皇只厚尊，青光现幽魂，地府开天门……”
与此同时，居于酆都山的阴长生发出了一道敕令。
“酆都号令，万神咸听。上至九天，下及幽冥。吏兵猛将，有令敢停。拒逆违命，法有常刑。急急如酆都大帝律令敕……”
和月的食指、中指紧贴竖起，立于鼻下，指间隐约流转金光，她似天女悬于半空。
一道狭长的深渊在她脚下裂开，深渊里的冷风灌入和月宽大的衣间，宛如起伏的黑色波浪。
衣柜里的许今安，僵硬得一动不动。人在黑暗中，在封闭的空间里，听觉尤为灵敏。
他隐约听到糊神糊鬼发出了声音，却听不真切那声音里的字句。
衣柜缝里，清晰可见外头金色红色接连转换，就像是酒吧里正在轰趴的青年男女。
许金安当然知道糊神糊鬼一个人不可能轰趴，莫非是……叫了一群鬼来一起嗨？？？
虽然明白这不可能，但是脑袋里又忍不住幻想这一荒诞滑稽的画面。
突然，轰趴暂停，随着她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
寝室里开了空调，是适宜的26度。不过现在，说是十一二度都不为过。
温度下降尚能理解，只是后背与屁股总觉得有些冰凉黏腻，又有点痒。
好奇怪……
许今安没法扭身转头，他只能小心用右手小心循着空隙探去，却摸了个空，除了木板没有任何东西。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几只枯瘦青白的手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如潮水退散而去。
另一侧，叶清越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但显然，他没有许今安的好运。
叶清越惧黑，一进去就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此刻的柜子角落，他脚边，正静静放置着一样东西。
看到它，叶清越的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也在心里惊叫了十几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一颗人头，披散着满头黑发的人头——真·披头散发。
叶清越很想把那黑发拨开，看看头发底下究竟是什么模样，但那也只是想象，他根本没这个勇气。
敌不动，我不动。
但是……好想踹一脚啊……
好在人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这样的安静也令人恐惧，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或露出可怖的五官。
这种未知的等待才让人局蹐不安。
头没有动，但从头部四周突然如雨后春笋般长出几只手。
敌动了，我也不动！
这几只青白枯瘦的手从两侧攀上叶清越的手臂，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蜿蜒而上。
勾着他的下巴，指甲缓缓划过。
他仿佛听到一个挑事儿的笑声：“小妞，给爷笑一个！”
叶清越紧紧咬着牙，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薄薄的寒雾从地面升起，叶清越感觉到那带着黏腻寒意的手已经要碰到他的嘴唇了。
忍不住了，叶清越刚要大喊，下一秒，手和人头却消失了。
柜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灯光照进，驱散了冰冷的黑暗与薄雾。
他那惊魂未定的眸子里还含着泪，缓缓转头。
是和月。
“糊神糊鬼同学……”叶清越的声音有些哽咽。
和月让开身子：“给许同学和他父亲留些私人空间。我们下楼去，我请你喝热茶。”
“不请我吗？”谢文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和月身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黑色里。
“都请。”和月微微一笑。
叶清越腿脚发颤，在谢文允的帮助下，才从衣柜里爬出来。
他抓着谢文允。温热的触感，结实的手臂，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许叔叔呢？”
“在那。”和月指着许今安位置的一团幽绿，“刚从地府捞上来，还热乎着，等我们离开，他再过一会儿就能化作人形。”
“走吧。”
“好好好……”
叶清越和谢文允两人还是忍不住好奇，转头多看了几眼。
只见绿影似乎带着一股饿意，逐渐变大。
多看两眼，连目光好似都要被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