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栋惊问:“什么证人?”
高道长回道:“董先鸣的妻子仅凭一个梦找画师画了一张画像,旺才仅凭这张画像说是找到画像上的人,且找到此人在临安的家,在没有见到此人的情况下,回到玉泉观,凭记忆又找画师画出哪户人家所有人的画像。
昱凡道长也是糊涂,跟着瞎掺和,说董先鸣妻子梦中梦到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老乡,叫什么沈执墨!
仅凭一个梦,一个道观的住持,竟然是非不分去了临安,而玉泉观这边都出了人命,他却撒手不管!
栋侄,为了证实你我没有参与画像之事,我们要想法找到那天围观看热闹的人,让他们证明画像之事是昱凡道长为主、旺才和董绥家人协助做的事,与玉泉观无关,两个画师突然失踪,是昱凡道长做事不周,出了纰漏,同样与玉泉观无关!”
高栋一时愣了神,问:“叔,您有这样的想法,方才当着昱凡道长的面,为何不说出来?他们师徒三人去了临安,背着他们做这些,就不担心昱凡道长回来抱怨?”
高道长说:“顾不了那么多了!找到这些人就是证明你我没有参与此事,我估计,画师的家人很快告到官府,官府查究下来,你我是道观的人,难逃干系!现在找到围观看热闹的这些人,就是自保、是洗脱罪名最好机会。”
高森觉得爹爹的做法有悖常理,劝说道:“爹爹,昱凡道长毕竟与您搭档十多年,当年是您亲自将住持之位让与昱凡道长,这些年来,玉泉观虽然没有大的起色,但是也没有出现大的闪失。
再说当年昱凡道长的弟弟做下有伤风化的事,被钱家庄的人乱棒打死,昱凡道长也是公事公办。没有袒护自己的弟弟,当时受到乡人的敬重。
您今天如此做,岂不是与昱凡道长撕破脸皮?就不能等昱凡道长回来、坐下来先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高栋也算是一个明白人,“要是说董绥的娘亲凭一个梦有点荒唐,但是昱凡道长带领范庄十位青年在出事偏殿捕捉灵智时,确实出现一个人冒充冯小虎在馓子粥中下毒,给道观大黑猫施法术,强迫大黑猫叼走穿山甲,旺财的两个脚也受了伤,末了,那个坏人扔下一个滚地雷逃到后山,这些都是侄子亲眼所见。这些都说明,的确有一个坏人躲在暗处向玉泉观使坏!叔,可不能把这些都怨在昱凡道长身上啊!”
高道长长长的叹了一气,“哎,叔怎么说你、你才明白呢?今天若不听叔的,以后出了事可不要怨叔不救你。”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吵吵声,是两位画师的家人。
听说是画师的家人,高道长来了精神,对高栋说:“快把他们请到厨房这边来,就说昱凡道长领着两个徒弟去临安了!”
厨房有一间屋供大家吃饭,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餐厅。
夏姓老者年轻时给人画像的缘故,与人见面时习惯端详对方的相貌。
因为与高道长是老相识,两人见了面,夏姓老者先是一愣,两眼盯着高道长瞅了较长时间,最后疑惑道:“你是高道长吗?有几年没见了,没想到高道长变化这么大。”
高道长问:“是变老了还是变年轻了?”
夏姓老者说:“按说道观是休心养性的地方,你们道家人讲究凡事顺其自然,与世无争,可高道长您-----?比老朽印象中老了许多!”
高道长迟疑片刻,看了一眼高栋,回道:“古人说,一夜愁白少年头。可见岁月可以让人变老,烦心事也可以让人变老。昨天晚上贫道听说道观出了大事,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夜没睡好,天没亮就赶到这里,所以看上去自然苍老许多。
昱凡道长去了临安,贫道正好与高栋他们为你们的家人发愁,贫道想让高栋到就近集市张贴告示,找到那些围观看画像的人!”
夏姓老者问:“找到他们有何用?”
高道长说:“让看画像的那帮人证明昱凡道长找画师画像是他们个人的事,防止道观被官府查封,贫道只能找这些人来当证人,至于你们如何找到家人,可以去官府告状,也可以等昱凡道长回来!昱凡道长是如何答应你们的?”
两位老者一听急了眼,心说,怎么老住持与现任住持说的不一样?
夏姓老者说:“高道长,你是希望我们告到官府、还是等昱凡道长回来?”
高道长没有正面回答,“昱凡道长来回需要五天,如果两位画师被绑了票,你们认为能等五天的话,就等。”
很明显,高道长鼓励对方告到官府。
高栋着急道:“叔,昱凡道长刚走,你怎么这样?希望昱凡道长离开玉泉观可以明说,何必用这种方式?再说,道观有权根据自己的道术处理道观的事,官府可以不过问,你把道观的事推向官府,你以后如何与昱凡道长相处?”
高道长郑重道:“栋侄,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不被牵连吗?”
两位老者一时没了主意。
高道长继续道:“一个人不吃不喝,三天就会饿死,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昱凡道长来回五天,错过了找人的最佳时间,等昱凡道长回来救两位画师,根本不可能,如果现在告到官府,有官府出面找人,兴许能早日找到。道观找到那些围观的人,证明你我并未参与,这样既找到了人,你我还不受牵连,可谓一举两得!”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
出于对昱凡道长的敬重,高森起初并不赞成爹爹的做法,但是听完爹爹的话,觉得有道理。
对高栋劝说道:“毕竟是玉泉观兴师动众找画师画像,导致两名画师莫名失踪。如果此时我们主动出手,可以不必承担责任。爹爹十多天不在道观,责人自然要轻些,倒是栋弟你,虽说是在厨房做饭,毕竟你未曾离开道观,追起责来,难脱干系!”
高栋吓得脸色蜡黄,不知如何是好。
两位老者救人心切,言说这就领着家人去县衙告状找人。
高道长冲高栋催促道:“还不赶快动手,愣在这里干什么?在县令赶到玉泉观前,把围观的人都找到,让他们每天都来玉泉观值守,随时听县令的问询。担心这些人不愿意来,就说凡是来值守的人,道观每天给一定的报酬!如此一来,既能帮助县令找人,又把我俩的责任洗脱干净。”
高栋被彻底说服,欣然道:“叔,我听您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高道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吩咐道:“到范庄找一位代书,斟酌一份找人的告示!如何写,代书自然知道!去吧!今天先写上五十份,拿着赶快去就近集市上张贴,找人!再写上五十份备用,晚上去拿!这件事过去后,费用一块结算!”
高栋说:“这些年每逢道观有大事,都要找范贵亭帮助,是否叫上贵亭协助?”
高道长说:“范贵亭与昱凡道长师徒三人私交甚密,叫上他们岂不误事?你在玉泉观待了多年,在范庄应该交下几个知心好友,叫上你的好友帮忙,顺心顺手,反正最后都是由道观垫付工钱。找到你的好友交代清楚,让森儿与你的好友去办理,你继续待在厨房,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范贵亭来了也不用多言,懂了吗?”
高栋恍然,“懂了!我这就去办!”
昱凡道长师徒三人不在道观,范贵亭放心不下,匆匆吃了几口饭,跑到冯小虎家中,请冯小虎帮忙照看道观,冯小虎欣然答应!
两人走到玉泉观南大门时,正好遇到两位画师的家人,看到两位老者愤愤不已,于是上前询问究竟,两位老者也不隐瞒,如实相告。
听完两位老者的诉说,范贵亭大惊失色。心道:“高道长竟然如此不厚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