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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发苍苍,面上布满岁月伤痕的老奶奶抱起村口的弃婴,心疼的嘀咕着:“哎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老奶奶抱着孩子在村里到处询问,却没有一家承认或者有相关的消息。

“不知道。”

“没印象,这两个月咱村里哪有娃娃出生。”

“阿婆你别找了,一看就是没人要的。”

老奶奶摇摇怀里不哭不闹的婴儿,嘴里喃喃着:“没人要,没人要……”

“没人要就和奶奶一起活着吧,这样我老人家以后也有人养老送终了……”

老奶奶没有姓名,吃百家饭长大,小时候有人喊她小囡囡,小囡囡就成了她小时候的名字。

再大一些,成了少女,也顺理成章的被喊囡囡。

再后面,老了,同辈儿的死的死,病的病,老的老,大家就叫她阿婆。

她一辈子没名字惯了,所有她想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但一辈子种田且没读过一天书的阿婆哪里想的出名字?

思来想去就找到村尾的算命先生,想求个名字。

“阿婆,身体还好吗?”

年近四十的算命先生留着八字胡,一身黑褂子卖相略佳。

“诶,阿婆身体还能再撑几年。”

阿婆咧着嘴笑,把怀里的孩子往上揣揣,“阿生啊,你读过书还是算命的,给老婆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算命先生有点疑惑,他不记得这段时间村里有孩子出生啊?

“这孩子?”

“没人要的弃婴。”

手指摩挲一下,算命先生问道:“是来要名字的吗?”

“诶诶,对的,不愧是阿生,眼神真好。”

阿婆笑的很灿烂。

靠上前看了一会阿婆怀里的孩子,算命先生叹息一声:“这孩子这辈子都不该名字,除非下辈子。”

“啊?”

面色本就不好的阿婆更心疼这孩子了,没人要也没名字,若不是她捡了,怕是得活活冻死在那。

还不如她小时候呢……

“不过若是非要个名字……”

算命先生手指掐算着几下,在阿婆紧张的神情随口说道:“无人要之,更无姓名。取之头尾,就叫无名吧。”

“无名…无名……”

阿婆低声念了两下,然后笑着点点头,“好,好,好”

“麻烦阿生了,过两天给你送个鸡蛋过来。”

“不用不用,阿婆别这样,都是小事。”

最终算命先生还是拗不过阿婆,两天后收到了一小篮子鸡蛋。

其实按照家传的卦象来说,他不应该、甚至不能给那孩子取名!

会有灾祸发生!

但阿婆待他有恩,倒也顾不上那么多,若有灾祸找他便是。

……

“奶奶,为什么我叫无名啊,您又为什么没有名字。”

孩童模样的无名流着汗坐在田边休息,好奇的询问老人。

“这可是奶奶特地找村尾的算命先生给你要的,喜欢吗?”

“奶奶喜欢我就喜欢。”

擦擦额头上的汗,阿婆抬头看向没心没肺笑着的孙儿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

“我不想读书了。”

气得浑身发抖的阿婆用颤颤巍巍的手指向比她高许多的孙儿,“你不听奶奶的话?”

无名低着头不去看奶奶,他怕自己心软。

“我帮您种田务工,您好好歇着就好。”

“必须去!”

这是无名第一次见奶奶生气,最终他沉默着妥协了。

……

“奶奶!奶奶!”

一身校服的无名跌跌撞撞跑进医院,一边跑一边喊,惹得医院里的人们一阵训斥责骂。

“谁啊?不知道医院要保持安静吗?”

“真没素质,还是个学生仔哩~”

终于,无名在一处阴暗的通道口看见了半躺在地上的奶奶。

“奶奶!!!”

扑上前跪在地上抓着老人的手,眼里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奶奶你怎么了?你说话呀,阿名在这,您孙儿在这……”

“咳…”

老人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慌乱,泪水直流的孙儿。

勉强抬起枯树枝一般的手拭去孙儿的泪水,“孩子,别哭…”

从老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但无名就是听到了。

“好…我…我不哭,奶奶你…要好好的。”

无名抓住老人的手,哽咽的回应。

或许是回光返照,老人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清晰:“要做一个开朗积极的好孩子,一定要开心,多笑笑。”

无名听罢,扯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落在老人眼里,却是格外的温煦……

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摸一次孙儿的脸,似乎要刻到骨子里去…

最终老人闭上了双眼,枯树枝一般、干巴巴的手也垂落在地上。

……

老人的死因也很简单:颅内出血。

因老人一直不联系家人,于是便耽搁半天查到了老人孙儿的联系方式,只不过老人孙儿无法提供费用。

最后院方直接丢在了不碍事的通道口。

……

无名辍学了。

在村里奶奶有些不错的人缘,因此葬礼上有不少人来搭把手,甚至于已经五十多的算命先生直接抱着老人的棺材哭泣。

他总算知道卦象上的灾祸应在哪了,阿婆不该这个时候走的啊……

无名只是静静看着,平静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悲伤。

“白眼狼,枉费阿婆拉扯他这么大!”

“就是就是……”

“我家里的狗都比他有孝心。”

村里的人们见状纷纷低声暗骂,只不过到底是老人一生疼爱着的孩子。

还是她的葬礼,不好明着说。

无名没在乎那些谩骂,只是僵尸般操办完奶奶的葬礼。

之后便一刻不待的离开了村子回到城市。

……

自那之后,无名总是一副积极开朗的模样,会和朋友吵闹拌嘴、喝酒、侃天聊地,聊到兴起也会一起仰天大笑。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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