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电话亭在几次攻击之后彻底被撞翻。
这一下,江应星可比二喜子轰碎门的那一瞬间痛苦多了。
这一下的钝痛感,要比那一下重上好几倍,并且里面铁皮的狭窄封闭空间。
江应星来回碰撞,里面轰隆轰隆的响声,让耳膜痛得几乎撕裂,伸手摸摸脸,左耳居然流血了。
还有那悬挂的听筒,砸在身上生疼。
半分多钟的时间,江应星仿佛遭遇了一场凌虐。
不仅是身上疼,还有头顶的痒意,就像有蚂蚁在血管里爬,无论如何也挠不到根本。
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空虚感,嘴唇发绀,对人血肉有种骨子里的渴望。
那种渴望,会让灵魂战栗,浑身都麻酥酥的,江应星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两个字——
毒。
瘾。
难怪张伟会煎熬到,用脑袋撞地的情况。
墙角残留的脑浆和血液,好像在对江应星招手,在勾引她……
‘舔一下,就舔一下。’
‘不能舔!太脏了!那是人的!’
两种想法在相互倾轧,她精神快要撕裂!
痛苦二字,笼罩着她整个人。
电话亭已经被滚到了草丛里,只听咔嚓一声,玻璃门碎了。
江应星艰难的睁开眼睛,异变后视线也在黑暗中变得奇好,清楚看见近在咫尺的怪物身上,黑黢黢的皮肤有像皮革一样的细密纹路。
……这种时候,江应星都没忘了收起手电筒,保护自己资产。
那怪物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江应星学着祝奇正的样子,想要掐住怪物的脖子咬下去。
可是……弱鸡即便是异变了,也还是个弱鸡。
江应星手都还没抬起来,脖子顿时被怪物咬穿了,抬起的手只能及时捂住要喷射而出的鲜血,避免被人发现自己会死在这里的事实。
再次被大卸八块,活生生拆卸完毕,江应星选择重新降落的地点,是对面房子后的草丛,离这里很远。
一落地,肉体已经完全恢复好了,但那冰火好几重的痛苦,仿若有余韵般粘在骨子里。
她狠狠打了几个哆嗦,将自己彻底埋进草里,休息。
这里远离公路,暂时安全,一闭上眼,江应星居然睡过去了。
因此完全不知道……
时间往前拉回一点点。
右侧中间房子里,毛然急得来回转圈。
柳青河趴在灶坑门口,下半身在灶坑里,上半身支着:“你能不能进来?你在那吸引目标呢?”
说完,目光阴森面带笑意的看了眼,在墙角十分痛苦的田甜和赵一清。
张伟和孙凤阳居然也过来了。
真是让人头疼。
四个异变的人在这多危险,一不小心就被吃了,不被吃也会异变,毛然居然还大大咧咧的在屋地走来走去,再说就不怕祝奇正吸引不住那么多黑鬼,跑到这边来?
毛然瞪他一眼:“躲你的!”
“哼!不管你了!”柳青河生气,傲娇地钻了回去,并给自己垒上了砖头。
毛然担忧的走到窗户前,红色电话亭里有光照出来,能看见祝奇正越跑越远,身后跟着另外两只黑鬼。
估计是跑了一段路,发现没有电话亭,也听不见江应星的声音,一拍大腿知道自己跑错了,转头想往回跑,结果跟两只黑鬼面对面,直接扭打在一起。
而另一边电话亭开始剧烈摇晃,轰地一声巨响倒地。
那五只黑鬼焦急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想从里面把江应星拖出来,结果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只能这样不断翻滚电话亭。
毛然心都皱了起来,对张伟道:“张哥,你现在也异变了你能不能去救救江应星?”
张伟抬眼,眼神直勾勾的,因为嘴被缝住,鼻孔呼气时撑得特别大,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斗牛场上的老牛。
张伟好像没反应过来,毛然继续道:“江应星要是没了,你可没有帮手了。”
江应星要是没了。
这句话好像非常刺激。
张伟立刻冲了出去,并且出去时,还不忘了把孙凤阳带上,两个人立刻奔向那片草丛,联合一路摸回来的祝奇正,一起大战七只黑鬼。
而田甜和赵一清现在完全是痛苦状态。
赵一清双手被卸,还能保持一丝理智,斯斯的哈着气。
田甜的能忍程度,也超出了毛然的想象程度。
她还以为,这个未成年的小孩,又懦弱,身体又羸弱,得早早的失了理智,得靠自己再把她缝一遍卸一遍。
可田甜只是在地上打滚,缓解瘙痒,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发出声音,以免把黑鬼吸引过来。
张伟确实强悍,一个人打四只黑鬼,祝奇正瞎了,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孙凤阳中规中矩。
可江应星的手电突然黑了,公路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有他们三个人在,这漆黑的一夜居然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纵使打架声震耳欲聋,可隐藏在暗处的人们,又捡了一条命。
“恭喜度过第四夜,所有人奖励积分【1000】分。重复——”
江应星是被这道提示音吵醒的,她浑身一震,暗恨自己居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刻睡了过去。
幽绿色的草叶就在眼前,突然意识到已经白天了,江应星很快放松下来,翻了个身平躺在草地中。
昨晚的痛苦就连回忆都不敢回忆,天上暗沉沉的,稀薄的云缓缓飘过,心里的紧张也一扫而空。
这时,公路上突然传来毛然尖锐的嗓音:“江应星呢?!我问你江应星呢!!”
祝奇正:“我怎么知道!我瞎了!你快找啊!!”
柳青河:“你们昨晚打一晚上,没看见她?”
祝奇正:“草!老子都说了,老子瞎了!”
柳青河:“……我在问张哥。”
毛然:“你问他有什么用?他现在就像一具傀儡,好像都没有自己意识了……快去找江应星!”
紧接着乔立民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领、领导……”
王德发嗓音低沉:“有事慢慢说,你慌什么?”
乔立民咽了口口水:“那个……在电话亭里,找到了江应星的包……她是不是……”
空气寂静了一瞬间。
柳青河悠悠叹息着打破:“就是说,这一晚上,又白打了?”
众人:“……”
江应星死了。
这次真的死了。
她的包一直挂在身上,这次都人包分离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电话是江应星接的,她若死了,电话里说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王德发同样不希望自己会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然而江应星死了,那也……
“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忽然从右侧草地中响起。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