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陆远他们从早到晚都是跑,唯一让他们感到幸福之事,那便是吃饱晚饭而后去泡药浴温泉消除一天的疲惫疼痛。
常峰倒是没有用饿肚子处罚他们,反而每回他们去饭堂都会领到一块额外的肥猪肉。
然而这多出的一块肥肉却是不好吃,纵使大家都掌握了要领跑起来也不如刚开始那般狼狈,但每天都会挨鞭子。
没有任何的理由,常峰就如同抽牲口一般,打的也不仅仅是背。
除了头脸,陆远他们哪一个不是身上都有纵横交错的淤青,胆敢发出闷哼或者脚步慢下又一鞭。
要不是有每晚的药浴温泉,他们九人很有可能会被常峰给练废甚至是给练死。
泡完药浴温泉后,大伙都是早早回到屋子里倒在炕上挨着枕头就睡着。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常峰再次踹开已是有些破烂的门,此刻大家就会如同诈尸一般跳起来,摸黑飞快穿好衣物鞋袜。
寂静的黑暗之中只有寒风呼啸,常峰的声音比外边寒风更为寒冷。
“接下来,我会每半个月就淘汰一个废物,直到只剩下五人,我不会浪费我的淘汰名额,更不会留着废物过年。”
接着,常峰更为阴冷残酷说道:“这便是优胜劣汰。”
半个月的安逸生活让大家都失去了一定的戒备或者不愿意去想,认为只要表现好就可以,然而一切都是他们想得太天真与对未来想得太过美好。
淘汰意味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此刻都已是心惊胆战,噤若寒蝉,至于退出,唯有死路一条。
接着,常峰冷笑说道:“你们想要混吃等死,门也没有,只能怪你们投错了娘胎,不从什么明天开始,就从今天,从现在开始。”
“现在,每人去演武场上拿上一个四十斤的石锁,跑四圈,最后跑完那一个。”
说到这,常峰嘿嘿一笑后,淡淡吐出一个字——“死……!”
当常峰发令后,屋里九人一窝蜂就跑出去。
跑了半个月的山谷,如今外边即便是路灯昏暗,哪怕是黑灯瞎火,众人都已是轻车熟路。
只是从没人想过他们有一天也会负重跑步,还来得这么突然一点准备也没有。
半个月下来,不管是早上的跑三圈,还是其他的时间快跑慢跑,甚至是挨鞭子,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如今突然就是四圈,甚至还得负重,四十斤的分量无疑每人几乎都是背着大半个人在跑。
来到演武场,陆远一个深呼吸,一口气沉入胸中,这才伸手从积雪之中选了一个木把石锁,而后右手用力一提,往肩头一搭,扛着就跑。
有着胸中这一口气在,第一圈大家还算轻松,然而竞争却是越发激烈,前边之人如同玩命一般疯跑,谁都不想死。
陆远则是不紧不慢紧随其后,按着常峰所教想要尝试着一直未能做到的气沉丹田。
他们九人之中也就陈彪这个不但根骨高还有一定身手的人做到气沉丹田,在常峰的眼中,除了陈彪,他们其余八人都是废物。
陆远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顶着冷冽寒风踏着厚厚积雪艰难向前跑着,同时忍耐着肩头沉重,就算他也是从小在田间地头帮着家里干农活长大,但依旧快有些吃不消。
倒不是迈不出步子,腿脚他们算是练出来,然而就是那一口气沉丹田难以领会琢磨,常峰倒也认真讲过,他们也认真听过。
然而,从来不是有练武根骨就一定是练武奇才。
陈彪也会在泡澡的时候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告诉大家,但有的东西却是因人而异,不是靠着依葫芦画瓢照抄模仿就能成功。
第三圈后,路上晨练之人多了起来。
也算有些成果,众人倒是没有出现掉队,但情况却是好不到哪去。
以前看到有人绑着铁砂袋子晨练,他们还有人嘲笑别人吃饱了撑着,如今轮到自己已笑不出来。
现在他们九人跑在最前边的是陈彪,陈彪也是面红耳赤,却依旧有着余力,此刻已是在故意放慢脚步。
原先那些出发在第一第二圈争跑之人,已经是远远落后。
陆远早就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两个肩头被冰冷沉重的石锁给压得发红,腰背发酸只能越来越弯。
然而,陆远胸中的那口用半个月苦练掌握的一口热气没有丝毫散乱。
即便肉身极其酸痛疲惫,陆远心中都没有任何放弃的念头。
他不断尝试着气沉丹田,这个他平常有事没事就琢磨如何才能做到的事情。
晨跑后的休息时间,他还会厚着脸皮请教演武场上那些爱搭不理之人。
第四圈的时候,有的人第三圈还没有跑完,这个时候就是陈彪也已经有些吃不消。
陆远此刻已是到了忍耐的极限,看着远处还在跑第三圈的绝望之人,他知道即便是稍作休息恢复些体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陆远知道,他不能有任何的停歇,不是因为他稍作休息就再也起不来,如今的他,身子虽不是壮实但也不是刚来之时的瘦弱。
他要借此机会突破自我的承受极限,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极限,还有意志忍耐。
陆远也知道或许他这样做是在冒险,但若他不这样玩命,即便今天侥幸过关,下一次他该如何面对?
别人一步早便会步步早,不会等着他让他追赶。
在他的前边有五人,他只排第六,他没有任何值得庆幸骄傲的理由。
天已是大亮。
陆远脚步有些踉跄,迎着朝阳,感受着朝阳照在身上。
与以往不同,陆远似乎感应到一种别样的暖和,发自体内,位于丹田。
原本死寂毫无感应的丹田,隐隐有种朝阳即将破云而出的蓬勃,更多像是一颗种子即将破土而出。
陆远只觉得正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丹田汇聚,却是瞬间贯通连结他那些如同路边污秽小沟渠一般的全身经脉。
此时此刻,丹田开辟,让陆远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