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宴刚要开口反驳,只见沈浣沙从房间里一路小跑,对云宴说了什么。
云宴福福身,转身回到了房间里,见大将军眼底满是疲惫,脸色苍白,手指动了动,似要说话。
沈浣沙急忙走了上去,大将军摇了摇头,指了指云宴。
“你,上前来。”
云宴不明所以,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大将军,从前并无任何瓜葛。但也只好听话地往前走了走。
这怎么会?
“你叫什么?”
“云宴。”
大将军的眼睛里有震惊有了然,云宴不明白他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不过瞬间反应了过来。
“灼华。”
灼华点点头,将一旁准备好的汤药递给了将军府的丫鬟们。
云宴见大将军尽数喝尽,才开了口。
“外面是皇上来的人。想让您接旨呢。”
大将军点点头,摇摇晃晃坐了起来,手撑着床榻,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沈浣沙眼底满是泪水,他们都知道这旨是什么。
杯酒释兵权。
又或者是准确的来说是:降罪。
大将军瞥见了一旁的乔怀瑜,伸出手道:“便宜你小子了。”
乔怀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和云宴的眼神不约而同撞到了一起,两人又迅速将眼神撇开。
大将军从一旁拿出龙头拐杖,这是皇上曾经赏赐给他的。
“若有一日,朕变成了昏君。你可拿此拐杖,鞭策朕。”
沈文进永远都记得那一日,他意气风发穿上了将军战袍,叱咤风云。
大将军拄着拐杖,拒绝了沈浣沙的搀扶。一步步走出了房间,走到周公公面前,将龙头拐杖放到了一边。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国将军沈氏作战不利,使我月清国士兵多次受挫。故降职于沈氏,今后尔等以儆效尤。”
一旨完毕,沈文进铁骨铮铮,深深叩了首,双手接过圣旨,又放到一边,将龙头拐扙递给了周公公。
“请转告皇上,这龙头拐扙,微臣是用不上了。还请陛下收回!”
乔怀瑜抿唇,手指不停叩着轮椅。他自是知道这龙头拐扙何意,这是大将军不满皇上,想要归隐山林。
可皇上岂会罢休,沈文进手中有军权,底下有人脉。
只会释兵权,不会真的让他离开军营。
此举,只是恐吓,并非实际。
而沈文进此举,无疑又是激怒了皇上。
周公公也愣了,磕磕巴巴地说着:“咱家也不敢收啊,大将军,您…收回去吧……”
周公公低声道:“皇上最近喜怒无常,您这样,岂不是将脑袋放在脖子外了?”
见沈文进执着,周公公只好将龙头拐扙拿了过来,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大将军撑着一口气,直到周公公走远。才瘫到地上。
云宴和沈浣沙连忙去扶他。
沈浣沙忽然想起了阿秀,抿唇问道:“爹爹,您可知道阿秀?”
“谁?”沈文进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浣沙又着重强调了一下名字。沈文进这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沈浣沙张了张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云宴见沈浣沙不好说下去,便接过了话匣。
“她说…有了将军府的骨肉。我私自做主,将她关到了柴房里,是云宴的不是,给您赔礼了。”
沈文进偏头瞥了眼乔怀瑜,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操作。
“你将那阿秀带上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这是何许人也。”
他印象中并不此人,又何来什么骨肉。
不一会儿,灼华就带着五花大绑的阿秀到了房间里。
大将军坐在床榻上,瞥了眼座下的阿秀。此等隐晦的事,他也没想到会放到明面上,沈文进也觉得很是尴尬。
云宴悄悄又让灼华准备了一碗汤药,以防万一,若大将军再次晕了过去,还有汤药可以吊着。
“我何时碰过你?”大将军铁着脸,下面还坐着几个小辈,他的脸自然挂不住。
“就…就那日您回府,您喝了些酒,以为奴婢是…宫氏,任凭奴婢如何反抗,您都无动于衷。”
宫氏是沈浣沙的娘,沈浣沙许久不听见有人唤她娘,一时愣了愣。
“过了一阵子,奴婢身子不适,去外面郎中那一查,才发现已怀有身孕。奴婢也是实在没辙,才和云妃娘娘勾结,是奴婢的错,还请您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
沈文进糊涂了,他印象中的确有这个事,可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虽然醉酒,但也不至于全然忘记。更何况,沈文进是个酒品好的人。
乔怀瑜这点也是知道的。
当年随军作战时,有许多逃荒的女子慕名而来,都被大将军挡了回去,可见他人品。
“我刚才给她诊了脉,的确怀孕二月有余。”云宴叹气说道,这不仅仅是对孩子的惋惜,更是对沈浣沙的叹息。
她知道这孩子八九不离十就是将军府的骨肉了,但感觉沈浣沙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行为。
“胡说!本将军从未碰过你!”沈文进脸被气得涨红,咳咳地咳了起来。
沈浣沙起身忙给他顺背。其实她不是不信她的父亲,只是这些年来,爹爹都没有续弦,她总觉得爹爹有事情在瞒着她。
阿秀哭哭啼啼,一直说着事情经过,说的云宴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她虽是已经嫁为人妇,但她和乔怀瑜却未行周公之礼。
骤然听得这样的东西,她和沈浣沙脸都通红,不知所措。
“行了,住嘴。”乔怀瑜见云宴难堪,出口道。
“你既然说你与将军有情,那将军可给了你什么信物?”乔怀瑜提问道。
“有的,自然是有的。”
阿秀挑挑拣拣,从怀中掏出一手帕来,递给了乔怀瑜,又暗地里揩了一把乔怀瑜的油。
乔怀瑜嘴角一抽,忍着恶心,甩了甩手。
手帕上面赫然写了一个“文”字,这“文”字歪歪扭扭,倒不像女儿家所写。
乔怀瑜将手帕递给了云宴,云宴眨眨眼,又将手帕传给了沈浣沙。
沈浣沙不接受这个现实,崩溃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