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此刻只觉得脑瓜子突突的疼,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慢慢说,他怎么了?”
来人看了一眼林敏,然后说道,“林豹在看守所里咬舌自尽了。”
林敏急得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嘶声质问。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自杀,是不是你们逼他了,是不是?!”
那人瞧见林敏这个模样,并不回答,只是双手稍稍用力,就把她挣开了。
林敏的身子失去支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然后她就看着他走向了老爷子。
“但是他怕疼,咬得不深,估计问题不大。只是……”
老爷子此刻一脸的不耐,“吞吞吐吐地干什么,有话直说!”
那人又转头看了林敏一眼,“他一直叫嚷着让夫人救他,他说他要活不下去了,一定要夫人救他出去。”
老爷子闻言冷哼一声,刚要让他离开,却看着林敏忽然冲了过来。
“我签,我签,爸爸,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哥哥,我求求你!”
她手忙脚乱地去找笔,然后翻开那份离婚协议书,在那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她呆呆地在地上坐了许久,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她知道,在那两个字签下之后,她和许正山这二十多年来的纠缠就彻底画上了句号。
还有许楠清……
她转过头,想要再看她一眼,却见她此刻依偎在陆牧州的怀里,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是了,她这样恶毒至极的母亲,本就是人人厌之弃之的,哪里配得到她的原谅。
她踉跄着站起身,看着管家已经收起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她看着许正山一脸畅快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许正山,你自由了。”
许正山看都没看她一眼,甚至在她经过自己时,还闭上了眼。
林敏满心悲凉地往外走,想着病房里的那四人,曾经也是她的家人。
如今,她终究是落得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病房并不大,到门口这短短一段路,林敏却走了很久。仟千仦哾
她数次的回头,心里满是不甘,最后却只能走出那扇门,然后再无回头的机会。
老爷子见门关上了,便让管家把另一份拿出来给许正山。
许正山看都没看,飞快地就签好了名字,然后就催促着管家早些把手续办下来。
“你倒是急得很。”
老爷子轻声说了一句,却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许正山此刻难得露出了畅快的笑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甚至破天荒地抓住了他的手。
“爸爸,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我太高兴了!”
老爷子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刚要起身往外走,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他。
“阿时的亲生母亲,好好对人家,你若是想要把她娶进门,我也不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要对阿喃好。”
许正山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这茬,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想起那个女人了。
她实在没有存在感,不吵也不闹,也很少问他要钱。
老爷子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那些臭毛病又犯了,懒得再看他一眼,便拉着许楠清他们离开了。
三人一起回到了清苑,许楠清看着老爷子睡下之后才跟着陆牧州回到了楼上。
这一晚上的变故似乎已经让她抽干了力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林敏再也没办法用母亲的身份来威胁她了,而林家的那群人从今以后也必定会安分了。
许正山受了林豹这一刀,换来了自由,她看得出,他很高兴。
而她时至今日才算终于明白,许正山也许真的从未爱过林敏。
他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她似乎也应该松一口气,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此刻真正安静下来,她却又觉得迷茫。
她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她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直到陆牧州走到她身边来,看着她发呆的模样,将她一把揽入了怀里。
他知晓她此刻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他没有开口,就只是这么安静地陪伴着她。
过了许久,她怀里的人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声音嘶哑,眼里迷茫一片。
“牧州哥哥,你说,如果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爱情,为什么会有我呢?明明……明明可以将我打掉的,明明可以不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陆牧州不知如何回答她,他抱着她来到床上,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一旁,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小脸。
“阿喃,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我们没有办法决定他们。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倘若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她一定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才会到来的,她会被很多很多的爱包围,她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而你,有我,有爷爷,有阿时,还有唐茵,我们都很爱你,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受的苦已经足够多,上天看得见,往后的人生里他一定会赐给你很多的好运,我们阿喃会变成最幸福的姑娘。”
他屈膝蹲在床边,眼里满是认真与虔诚,他在那样努力地安慰着她。
许楠清看着他,忽然伸出了手臂。
“抱抱。”
陆牧州便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许楠清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两条腿紧紧地缠住他的腰。
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仿佛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陆牧州就这样抱了她许久,直到她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他听到她声音闷闷地开口。
“牧州哥哥,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好运吗?”
男人丝毫没有犹豫,便点了头。
“是。”
许楠清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苦涩与绝望,相反,满是轻快。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等站在地上,便带着他一同去浴室洗漱。
夜已经很深了,两人洗漱完都感受到了困意,陆牧州知道今晚的她定是十分不安的,便一直紧紧地搂着她。
许楠清其实已经很困了,只是此刻却还想再和他说说话。
“牧州哥哥,你最近还会经常做噩梦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不会。”
睡得少了,噩梦也就没办法再缠上他。
许楠清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强迫他习惯黑暗。
陆牧州由着她的动作,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刚要睡觉,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一下。
许楠清拿起来看,待看清上面的字以后,却是忽然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