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楠清好整以暇地看着陆牧州,像是完全不怕他会告状。
反正是他先欺负她的。
果不其然,陆牧州只轻笑了声,看见脚边的芙芙,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没事,裤子被芙芙抓了一下。”
只是众人低头一看,芙芙才那么点个头,而且它如今走路都不太稳,要如何抓他的裤子。
他们都知道他这是故意找的借口,却都没有拆穿他,倒是老爷子多看了许楠清两眼。
饭后,许楠清换了身衣服,便打算出门去了,只是刚走出客厅,就被老爷子喊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停下脚步,“怎么了爷爷?”
老爷子看着她半晌,一脸的欲言又止。
许楠清看他这模样,心道不好,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听着他为陆牧州发声了。
“阿喃啊,我知道牧州宠你,但是你们是夫妻,总是要互相扶持,互相理解的,你看牧州脸上的印子都没有完全消下去呢,你怎么又欺负他了?”
他脸上有些淡淡的责怪,许楠清气得不行。
“是他先欺负我的,你看他把我嘴巴都咬破了,还害我摔了一跤!”
说着她就凑近了些,像是想让老爷子看清楚他的罪行。
只是老爷子却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阿喃啊,这种事情你就不用和爷爷说了,你们小夫妻感情好我是知道的,只是你以后也要多体谅着些牧州,我知道你一向娇纵,但是也得有个度,爷爷从小看着他长大,也是不忍心他受委屈的。”
许楠清知道他今天是肯定要站在陆牧州那边了,再加上她之前恶行种种,让众人都在心里给她打上了小坏蛋的标签,现在怎么都洗不掉了。
想着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便没再解释了,只是草草的答应下来,然后就拿着包开溜了。
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陆牧州时,眼里便更多了几分心疼和慈爱。
许楠清匆匆忙忙赶到约定好的地方,只见她们都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她们帽子口罩墨镜都戴着,许楠清这样毫无遮挡地出来了,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许小姐,你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了,怎么连个口罩都不戴?”
许楠清调皮地笑了笑,只说自己不喜欢戴这些,而且她的名气也没有到如此地步,就算是被人认出来了,也最多是要个签名,合个影什么的,她并不介意这些。
那两位小花都感叹于她的洒脱与豁达,都道她们根本没有这份自由,一旦有了绯闻,或是被人拍到丑照,都要被公司约谈的。
她们虽是当红,却也是被捧出来的,公司能捧她们,就能捧其他人,所以她们完全不敢忤逆公司。
这次能够推掉戏出来,还多亏了向天在其中周旋。
若不是他名气够大,公司想塞几个新人到他的戏里露个脸,也不会同意她们出来。
许楠清没想到她们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内心只不由得感慨,刚想换个话题,忽地听一人由衷地感叹了一句。m.cascoo.net
“许小姐,我真羡慕你。”
那样轻,却又带着艳羡的语气。
许楠清有些晃神,因为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林雪的脸。
她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她羡慕她的家世,羡慕她的一切,所以她的一言一行在她看来都是错的,她被人夸赞,都只是因为她身上生来就带着的光辉。
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只是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另一人的解释。
“许小姐你别误会,她只是单纯感慨,没有其他意思的。”
许楠清“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和店员确定好礼服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让她带着她们去试礼服了。
等待的间隙里,她给陆牧州发了一条微信。
“你在干嘛?”
男人发来一张照片,是一本书的封面。
许楠清看了看,又是一本关于金融的书籍,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陆牧州见她许久未回复,又发来一条。
“什么时候回来?”
许楠清看了眼试衣间,试衣服本就是件繁琐且复杂的事情,而且她们是艺人,肯定会对于礼服的要求更高,便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
“不知道。”
他没再回复,许楠清手指敲着屏幕,忽然发了一句。
“爷爷让我不要总是欺负你。”
陆牧州看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笑,只是联想到她此刻有些懊恼的模样,又硬生生止住了笑意。
也是奇怪,明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还是会担心她不高兴。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看见她发来一句质问。
“你是不是在偷笑?”
陆牧州下意识想回一句没有,却又怕文字太干巴了,于是便发了句语音。
那短短一秒钟语音里,男人声音低沉且带有磁性,确实不像是在笑。
她放心了些,心里头却还是有些愧疚。
“我以后会克制一点,不会经常欺负你了,但你也不能总是气我,我嘴唇到现在还疼呢。”
陆牧州看着屏幕,缓慢地勾起唇。
“好,那屁股还疼不疼?”
许楠清其实想说早就不疼了,可是听他这么一问,好像一下子又娇气了些。
她发了语音过去,语音里,她的声音娇滴滴的。
“还有一点点。”
男人顿时就心疼起来,“那等回来了,我再给你揉一揉。”
许楠清回了个“好”,看着试衣间里头有了动静,就站起了身。
两位小花此时都已经换好了衣服,许楠清上下打量着,尺寸是刚刚好的。
一套粉色,一套蓝色,都是显白显气色的礼服,将她们姣好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她们看起来都十分满意,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朝着她走了过来。
“许小姐,你的眼光真好,礼服很好看。”
许楠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心里却想着,这应该是苏禾厉害才对。
她按照她设计的礼服找得相似的,版型样式都这样的棒。
只是她不敢有一丝的遗漏,又细细地追问了一番,看她们对礼服更方面都十分满意,这才终于放心。
她们的行程排得满,下午又要去拍广告去了,许楠清不敢耽搁了她们的时间,便让佣人先把她们送过去。
佣人有些不放心她,许楠清却十分坚持,最后也就只能听了她的。
许楠清在马路上逛了逛,在打车回去和叫人来接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忽地,只看见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自己身边。
她有些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忽地看见车门被打开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你家陆牧州呢,把你弄丢了?”
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长腿却已经率先离开了副驾驶,站到了她的身边。
“我是出来有其他的事,牧州哥哥没有出来。”
沈渊“哦”了一声,本想着送她一程,却看着她的神情像是有些低落。
“怎么这个鬼样子,是谁欺负你了?”
许楠清差点被他给气笑了,强忍住想爆锤他的冲动,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沈渊同学,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你这样只会让人想打你。”
说着,她还扬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做了个要打他的动作。
沈渊却无半分惧怕,甚至还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来吧,让你打一下,要是还不解气,咬一口也成。”
许楠清不理他,眼看着路边有个石墩,便顺势坐下了。
沈渊看了眼附近,竟在她的身旁蹲下了。
卡宴的车门还开着,司机在车上一脸凌乱地看着这一幕,却被他眼神警告,不敢开口。
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那两人却像是完全不为所动。
沈渊这么多年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只是眼看着许楠清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了解清楚他也没心思离开了。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究竟怎么了?”
许楠清转头看了他一眼,就在沈渊以为她又要吐槽自己太吵了的时候,忽地听见一声极轻的感叹。
“沈渊,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从小生活富足,鲜少为什么事情发过愁,长大以后又有一个这么爱我的人一直守着我,演戏之路也十分顺利,我是不是比许多人都要幸运?”
听她这么说,沈渊觉得此时如果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而且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她是在炫耀了。
只是他了解她,从那么早那么早开始,他便了解她。
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怕她随和没有任何架子,却也是让许多人仰望的人。
就像他少年时那般,也曾倔强而又固执地仰望过她。
他也曾有过恶魔一样的想法,想过把这颗星辰拉到尘埃之中,可是他不忍心。
他知道肯定又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他顾及不了别人的想法,只是不想看她难过。
他转过头,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忽然很想捏一捏她的脸。
他没忍住,在她惊恐的目光中,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小公主,人与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只是你一不害人,二不偷不抢,你在自己的世界里坦坦荡荡的活着,又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呢?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每天在几万平的房子里醒来,有的人一睁开眼面对的就是房贷车贷或者数不清的债务。就像那些修建高楼大厦的工人,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在这里买一间小小的屋子,你觉得这是不是不公平呢?”
他目光深沉,说起这些时并没有情绪起伏。
而许楠清也不会知道,他为了如今能够这么坦然的站在她身边,花费了多少努力和心血。
就如他自己所说,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他若是不够努力,那就只能仰望她。
幼年时渴望许爷爷将他带回家,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妄想,是许楠清让他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他不怨恨她,只是心里终究憋着一口气,所以他才会不惜自伤都要在她的面前演上那么一出。
只是如今,他早就释然了。
许楠清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此时心里也有些明白过来了,看着他脸上难得露出这样和煦的面容,竟有些晃神。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又把沈彻打了一顿,现在人怎么样了?”
沈渊脸一黑,“怎么,你关心他啊,放心,死不了。”
许楠清从石墩上站了起来,还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一副洒脱的模样。
“那倒不是,怕你把你打伤了,到时候没办法给我做伴郎了。”
沈渊见她对自己这么不信任的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大步就往车上走。
许楠清愣在原地,只当自己是真惹他生气了,只是没一会儿却又传来他一声不痛快的呼喊。
“还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