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科举的原因,加上原主此时距离及冠还有不足半月,府里也要给筹备及冠礼的诸多事宜,所以原主暂时搬回了迦南伯府。
这圣旨,是由礼部侍郎带着郎官亲自前来颁布。
这等架势,只有一甲头三名才能享有。
科举中的一甲头三,便是人们所崇敬的状元、榜眼、探花。
看着一身青色长袍,翩翩而来的长子,迦南伯只觉嘴都快合不拢了。
都说他大老粗,可他的儿子却拿了一甲头三,将那些大学士家的子嗣都给比了下去,这可太让自己长脸了。
站在迦南伯身边的,便是迦南伯夫人郑氏。
郑氏为迦南伯诞育了两位子女。
长女时若蕴,现如今,正是宫里的柔妃。
次子时轩,郑氏的命根子,也是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此刻,时轩正撇着嘴打量着时苒,似乎对他很是瞧不顺眼。
而张氏,则是在人群最后。
伴随着时苒回府,张氏作为生母,自然也被迎回了府中。
只是离府之时娇艳动人的美人儿,如今却已两鬓有了白意,同保养得宜的郑氏比起来,竟像是两辈人一般了。
张氏看着时苒,眼神中有骄傲,但更多的还是严厉。
她打量着时苒,似乎对其这么晚出来颇有微词。
“大人久等,晚辈有愧。”
时苒到来后,立刻便同礼部的大人行礼致歉。
那侍郎倒也十分和煦,笑眯眯道,“无妨无妨,时公子换身衣衫接旨,这是敬重圣上,何来久等一说。”
说着展开了手中的圣旨。
时家一行人均恭敬地跪下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平二十三年恩科殿试,上京城学子时苒高中一甲榜首,赐进士及第,为恩科鼎元。特此诏示天下,入集贤院,为正六品侍读学士,伺候御前。钦此!
“谢主隆恩。”
时苒恭敬叩首,双手接过圣旨。
“时公子,不,马上就要称呼时大人了,圣上将于三日后,邀请此次新科进士入宫,在集贤院举办此次登科宴,时大人可别忘了提前准备。”
侍郎口中的准备,是指圣上会在这登科宴上,考校众进士朝政之论。
这也是除了殿试之外,许多新科进士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在圣上面前一展才华的机会了。
古往今来,许多人在这登科宴上一飞冲天,得了圣上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也有不少人回答不当,一辈子冷板凳就坐到了死。
时苒是此次新科状元,自然也是登科宴上最受关注的进士,侍郎此时如此说,也是善意的提醒。
“多谢大人。大人乃是晚辈于朝堂一道的前辈,一句提点,晚辈终生受用,晚辈处有一郑道子的字帖,听闻大人的书法冠绝上京城,此字帖便当晚辈的谢礼,还请大人笑纳。”
侍郎本想推拒,可听到郑道子的字帖,眼神都亮了。
“你居然有郑大家的字帖?”
时苒转头看向自己的婢女。
刚刚时苒离开屋子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自己的婢女去库房取来了字帖。
那字帖,还是隋羡之在之前所赠。
时苒毫不手软便拿出来送人了。
此刻,那婢女正抱着锦盒在一旁等着。
看到时苒的眼神,她忙恭敬上前。
从婢女手中接过锦盒递给了侍郎,时苒浅笑低声道,“大人莫要推拒,此物在我这里,不过是明珠蒙尘。大人乃是书法一道的大家,自然能够解读郑大家的字帖真谛,乃是这字帖真正的有缘人。”
当然,时苒也没忘记一旁跟着前来的礼部郎官,也让婢女在库房中备好了一份体面却又不至于贵重到不敢接的礼。
最终,两位大人笑眯眯离开了迦南伯府。
这一应操作,看得迦南伯都是不住点头。
倒是一旁的时轩,在礼部的人走了后,立刻讥讽道,“一个侍郎你也巴结成这副样子,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平白丢了伯府的脸面。”
“轩儿!”
郑氏立刻察觉到不对,严厉瞪了他一眼。
时苒却根本就无视了他,朝着迦南伯拱手道,“父亲,登科宴的事,儿子还需仔细筹备,就先回房了。”
迦南伯此刻看时苒,是哪哪儿都满意,立刻点头。
“快去吧,有需要的尽管跟为父说。”
时苒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时轩。
也未曾看过站于人后的张氏。
张氏心一顿,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略一迟疑,她还是朝着时苒的院落走去。
迦南伯目送着时苒离开,转过头就看到了时轩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
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你那张嘴。刚刚那位侍郎,虽然官位算不得多高,但他当年可是陛下的御前侍读,那是御前说得上的人。而且这位大人的夫人乃是朱相的妹妹,朱相无子,最是疼爱这个妹妹,自然也多多关照这个妹夫。你如今还觉得,那是个无足轻重的侍郎吗?!”
这种人,哪怕不巴结,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天天只知道扯着伯府的大旗耍威风,真是愁煞了人。
迦南伯气得直接甩袖离开。
还好,冉儿于人情世故上倒很是开窍,今日这一番交谈,那侍郎不说多看重他,但至少御前会给美言上几句。
之后入了集贤院,御前伺候的时候,这在圣上面前自然更容易得脸。
迦南伯摸着胡子,只觉满意到不行。
而此时,时苒的院落内,张氏正忧心忡忡看着时苒。
“你莫要学了那些官场的污浊之气,今日你巴结那侍郎,明日是不是就要去巴结旁人?那侍郎就这么收了你的礼,瞧着也不是正派之人。你千万离着他远一些,长久以往,别学成了郑家那副做派。当年你舅舅他……”
“污浊之气?母亲还是先学会莫要在人后嚼人舌根吧。”
时苒将手中的笔一掷,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