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仪虽然明面上被夺了管家权禁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实际上日子上过得倒是很悠闲。
而且,她虽然被禁足不能出入院落,可公仪朔倒也没禁止旁人进去。
郑木槿这些日子便日日窝在周耀仪的院子里,从她口中,也得知了不少这位时庶妃的事。
“木槿,我们在这后宅中,自保为重,什么荣华地位那都是次要的。只要家族不出大事,睿亲王便不会如何薄待我们。唯有一事,你我都当谨记着。这位时庶妃不是个简单人物,虽说明面上她记录在册的身份只是个民间进献来的女子,可我总觉得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她和殿下之间的关系,也远比我们看到的要亲密。日后若是她要你做什么事,只要不损害你我自身,你便听着就是。”
郑木槿也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明白了周耀仪的话外之意。
这位时庶妃,日后的身份,绝不止步于一个庶妃。
所以,等到二皇子府设宴那日,郑木槿临出发前,特意去了时苒的院中。
“时庶妃,今日宴席,你可有什么打算?”
郑木槿十分真诚地看向了时苒。
“你若有什么打算,可提前同我说一声。我定全力相助。”
话里意思很明显。
你打算怎么折腾,跟我通个气儿,我帮你打掩护。
她丝毫没有同为妃妾的嫉妒,反而主动为时苒解忧起来。
时苒轻轻一笑。
“郑侧妃只需帮我拖住二皇子府的谢侧妃即可。对了,若是听到些什么动静,侧妃娘娘可得赶得快一些来救我。”
嘴上说的救,可时苒眼神里确实一派轻松。
郑木槿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让自己把人都带过去。
“我明白了,你放心。”
时苒当然放心。
眼前这位看起来文雅柔弱的郑侧妃,可是个有勇有谋的奇女子。
记忆里,当初公仪朔夺嫡失败,全府被幽禁之时,有不长眼的奴仆得了上头的暗示,妄图欺辱府上的主子,欺负到了周耀仪的头上去。
这位郑侧妃,不仅设计拿住了那奴仆个现行,还当着其他人面直接抽刀砍了其一双手,彻底震慑住了其他人的小心思。
这也是时苒为什么一开始要和周耀仪合作的原因。
因为郑木槿,她留着要在今日用的。
谢氏不愧是世家贵女,一场宴席办得妥帖雅致,来往的女宾无不称道。
看着从门口处进来的郑木槿及时苒,谢氏的脸上立刻扬起温婉的笑意。
“郑姐姐,时妹妹。”
叫的,倒是很是亲热,丝毫看不出,两边各自的夫君斗得可谓是不可开交。
谢氏的目光还盈盈落向时苒有些微微隆起的腹部。
“时妹妹如今身子可大好了?可还是要小心保养着才是。”
之前都传时苒这一胎不稳,是因为睿亲王后宅妃妾相争的缘故,谢氏如今特意提起,显然也是有些旁的意思。
看来,这亲热也只是面上,实际还是各藏心思。
“自然是大好了。宫中陛下和皇后娘娘挂佑,赐下了不少滋补佳品,早已经是大好了。咦,怎么未见府上的瑞庶妃?”
时苒张望了几眼,末了还有些羞涩道,“谢侧妃姐姐莫怪,妾身庶妃之身,同各位姐姐在一起,总是自惭形秽,便想着和瑞庶妃姐姐能说几句话。”
好一副天真柔弱的模样。
谢氏的笑差点儿没撑住。
表面上说自己不过是个庶妃,身份微贱,实则在暗刺周氏小产一事。
谁到知道,谢氏可是因为瑞庶妃小产一事,被二皇子好一顿申饬,刚进府就丢尽了脸面。
时苒如今提起这件事,那是半分脸面都不给谢氏留了,直戳痛处啊。
谢氏到底是谢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心里恨得滴血,可面上还是能够扬起温和的笑意,好似根本没有听出时苒的话外之意。
“时妹妹担心太多了。你如今怀着的,是睿亲王的第一个孩子,圣上的第一位皇孙。这满皇都,谁敢轻视你呢?”
说着,还主动拉起时苒的手朝厅堂内走去。
要知道,谢氏虽然只是个侧妃,可她和二皇子的生母是出身一族的。
这在皇子府上的地位自然也不一样。
她如今摆出这样一副亲昵拉近关系的姿态,足以让许多人对时苒更加高看一眼。
也足以让一些人想东想西。
比如,郑木槿。
谢氏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就不信,这位郑侧妃能够全然不介意。
被这么一个平民之女压在头上,风光都被她占了去。
那她还算什么?
谢氏一切都谋算得很好,在她这般年纪来说,对人心的掌握也算老练。
唯一没有料到的,大概就是郑木槿如今的心境。
她根本就没想过争。
谢氏今日办的宴席,名为宜春宴。
除了时苒和郑木槿外,还邀请了十数位皇都内有名的高官或是公爵侯爵夫人。
虽是借着生辰之名邀请众人,但谢氏到底觉得高调,便又弄出来了个宜春宴的名头。
恰好和着如今的春景,也算雅致。
宴席上,众人行令品酒,猜谜作诗,谢氏在其中周旋游走,将今日的宾客招待得可谓妥妥帖帖。
“瞧见了么?到底是谢家的女儿,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典范,手腕能力个顶个的出挑。听闻谢家再往前几代,那可是只做正妻的。也是谢妃开了这个例子,这几年,谢家也是陆陆续续出了不少侧妃或是如夫人了。”
郑木槿用团扇遮面,小声跟时苒嘀咕道。
时苒因着有孕,这宴席上的菜,她一道都没碰,只静静坐在那里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谢家传承这么多年,也有高峰或者低谷之时。前朝幽帝,对当时的几大世家几近赶尽杀绝,谢家男丁被杀了一大半,这才逼的谢家投入陛下麾下。他们以一个女儿做妾换来了当下的好处,自然也是无法回到曾经了。”
时苒其实不觉得幽帝对世家下手有何错。
不过是手段太过粗糙直接,加上之前几任皇帝留给他的烂摊子太大了,满目疮痍的江山,自然是无力回天。
但他的出发点是对的。
世家规矩守礼,那自然好。
可若是心思大到了要做这皇帝的主,那便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郑木槿正想说话,却见那上凉羹的婢女,不小心踩了桌角,竟是将凉羹扣在了时苒的衣角上。
郑木槿噌得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