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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帅帐正郁闷间,牛二就来禀报说,此次龙溪送来的补给当中,还有几大桶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说是兰水乡侯吩咐要亲自交给陈逸的。陈逸一听就知道自己交代给方旷的事情已经办好,心中大定,郁郁之气顿消。牛二话还没说完,陈逸已是匆匆向仓房走去。

仓房的一角中,几个大桶整整齐齐地排在角落里,封闭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陈逸令牛二拿来一柄短匕,撬开木桶。一桶黄色粉末,三桶黄白碎块,以及一桶黑色粉末,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看的牛二一脸迷惑。疑声问道:“郎君,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搞得如此神秘。”

看到这些东西,陈逸早已是满脸喜色,笑道:“你闻闻,猜猜都是什么东西?”

牛二依言逐样拿起一把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随后答道:“郎君,除了这黑色的东西小人闻起来像是碳末外,其他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陈逸看了看这个见识浅薄的家伙,踢了一脚,引导道:“你这个大笨牛,难道你就没有得过皮肤一类的病症?难道就没有用过这些东西?”

牛二很无辜地答道:“回禀郎君,小的生下来身体就很结实,反正从记事开始,小人好像就没有得过什么病。身上的这张皮也是好的很,以前打仗时受的枪伤、刀伤,没多久就好的不能再好了。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陈逸一听,噎的差点两眼一翻。娘的,身体再好,你也别显摆,你就不知道配合一下吗?陈逸也懒得跟这蠢货计较,不好气道:“这黑的你知道了,不用说了。黄的是硫磺,黄白碎块,就是硝石。去,取来一根火把来。”

“哦!我知道了。郎君莫非想要炼丹吗?可咱们这里也没炉鼎那东西呀!”牛二突然恍然大悟,自作聪明地说道。

随即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说道:“郎君,流放龙溪之前,王妃曾经交代我照看好郎君。如今龙溪虽然初平,可林家坞还没有攻下,郎君怎能在这个时候玩起这东西来?王妃不是经常教育郎君,玩人丧德,玩物丧志。郎君难道忘了吗?”

听牛二这么一说,陈逸的高兴劲儿顿时消去不少,狠狠地朝着牛二又是一脚,恶狠狠地答道:“耶耶不是要来玩的,而是用来造出一种厉害的兵器,能把林家送上天的神器。”

听陈逸这么一说,牛二顿时来了兴趣,凑上问道:“郎君,是什么东西能把林家送上天?林家那么坏,何必把他们送上天。小的对郎君忠心耿耿,何不把小的先送上天?也让小的过把神仙的瘾。”

“滚,去拿根火把来。”陈逸的好心情都让这个夯货坏的无影无踪,一脚踢在牛二的屁股上,没好气骂道。

不多时,牛二捂着屁股取来一根火把,陈逸让他远远地站在帐外,他可不想因为搞个科学小实验送了命。

抓了一把硝石粉末走到帐外,撒了一些在上面,火把顿时冒出青色烟雾,略显紫色,陈逸不禁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因为从火光颜色上来看,陈逸知道这还不是纯正的火硝。

前代陶弘景曾经提出了一种鉴定硝石的方法,在后世看来也是相当科学, “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云是真硝石也。”而方华送来的这些硝石,里面含有杂质太多,看来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把硝提纯一番。

至于硫磺,里面的杂质也是不少,只是陈逸没有那么多萝卜、豆腐之类的东西可用,硫磺提纯的事情也就算了吧!

大军出征前,通过对林家坞的了解,陈逸知道林家坞兵精粮足、固若金汤,凭着这个时代那些简单的攻城器械,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功夫很难攻下,而且是死伤肯定要相当惨重。龙溪华人本来就少,若是让他拿着人命去填,陈逸自问做不到。何况时间对于陈逸来说,也是很宝贵。虽然他已经安排林荣和孙武去做内应,可陈逸也没有把心思完全寄托在二人身上,毕竟二人的可信度有多高,陈逸并不知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要减少伤亡,又要短期内破城,理所当然之下,火药就成了陈逸的选择。只是陈逸可用的火药太少,林家坞护城河又宽又深,仅凭着火药想把林家坞城墙炸塌,也仅仅是痴心妄想,所以配重式投石机和火药也就成了陈逸的双重选择。

只是配重式投石机技术含量太低,一旦泄露出去,反倒会对相对弱小的陈朝不利。所以陈逸就准备把配重式投石机作为一次性攻城武器,用完之后就立即摧毁。配重式投石机图纸也并未交给巧手营的工匠,而是在陈逸的亲自指导下,交由巧手营分别制作。

火药则不同,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火药虽然容易辨认出各种成分,可火药最佳成分配比中国可是探索了近千年时间。何况陈逸一开始就打算不走弯路,直接上马颗粒火药,加大威力的同时,也会让仿制者会走上更多的弯路。

所以在出征时,陈逸交代方华、方旷二人尽量通过药铺等渠道收购硫磺和硝石,同时烧制柳木碳。不过陈逸并未对二人强调硝石必须是火硝,因为这个时代对硝石种类也才仅仅有了硝石和朴硝(或芒硝)之分,只是区分起来比较难,所以才有陶弘景对硝石的区分方法。只是芒硝乃是“感海卤之气所生,乃天地至神之物。”一般都是炼丹用的神物。而医师更相信真硝石才能治病,所以药用的硝石大多是汉中或益州产的真硝石。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提纯工艺,纯正的硝酸钾并不存在。而且陈逸担心药铺以次充好,用芒硝充当硝石。毕竟芒硝和硝石的药性基本相同,用芒硝充当火硝的也是不少。而且即使是真硝石,也有钾硝石和钠硝石之分。所以陈逸还要验证一下,不过验证后的结果证明陈逸的担忧纯属多余,只是硝石杂质太多,还需要好好提纯一番。

陈逸挥了挥手,让牛二把火把熄了,接着吩咐道:“你令人多去寻些胡豆杆来,拿来听本官安排。”

胡豆就是蚕豆,相传是由张骞自西域引入中原,到了这个时期,南北方均有大量种植。蚕豆杆烧成的灰,钾含量可以达到10%—15%,是硝土提纯时较好的用料之一。

蚕豆在龙溪并非难找,蚕豆秆常被人当做家畜饲料。用过午饭,牛二已经带着几个亲卫将几大筐蚕豆秆抬到陈逸面前,陈逸令他们把蚕豆秆烧成灰,又研细碾碎,而后按照8:1的比例将硝石和蚕豆灰混合在一起。而后,陈逸令他们取来几个陶锅、陶盆和麻布。

首先加入约莫75°的热水浸没混合物,令亲卫们不停搅拌,一刻钟后进行抽滤,将残渣倒入陶盆,加热水再次搅拌一刻钟再次抽滤,把两次的滤液合并在一起,此时滤液就是硝水。

其次把硝水倒入锅中,陈逸令亲卫们大火猛烧开始加热,并不停搅拌。当锅中蒸发掉70%的水时停止加热,这时溶液已经比较粘稠了。陈逸拿来一根木棍沾了一些滴在纸上,溶液立即凝结成团状,陈逸吩咐亲卫趁热抽滤。这时硝酸钾的溶解度较大不会析出,而氯化钠、氯化钾等由于溶解度较小而析出。

再次就是让滤液自然冷却到30°,这时硝酸钾的溶解度受温度的影响变化最大,溶解度急剧下降而大量析出。氯化钠等盐的溶解度变化小,基本上不再析出。再次抽滤,即得了白色的硝酸钾晶体。

如此反反复复,陈逸和一帮亲卫费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才总算把三大桶土硝提纯为火硝。各部都忙于操练兵马,所幸中间并未有人打搅。

过了申时,在陈逸的指导下,亲卫们又按照后世75:15:10的比例配置,加水压制成薄饼等待风干。这个功夫,陈逸也未让亲卫们闲着,让人取来绵纸,裁成一根根同样的长纸条,撒上硝粉,用手搓成捻儿。直到做成足够的药捻,陈逸这才让已经累得满身大汗的亲卫下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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