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给耶耶说一遍。”林家坞城主府花厅内,陈逸不可置信地瞪着赵大成,说道。
赵大成无奈地摇摇头,再次说道:“郎君,你听得不错。经过盘查,此次共从林家坞缴获金四万两,银五万两,至于那些钱,按照郎君吩咐,重新以绳子贯穿,一千钱为一缗,包括飞钱、铁钱、鹅毛钱、剪边钱等,共折铜三亿钱。”
“oh,my God。”陈逸突然冒出了一句许久未用的话。
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南北处于极度的混乱、王朝更替极度频繁的时代,封建王朝的南北长期割据,各自为政,所以各自铸钱,当作流通货币,币制十分混乱。
南朝从汉五铢一直到刘宋时期的铸币有“四铢”、“孝建四铢”、“永光”等。 还有“天监五铢”和公式女钱为萧梁所铸,又铸铁五铢钱。后又复制铜钱“二柱五铢”、“四柱五铢”。历朝历代的优劣钱币并行天下,名目繁多复杂,民间私铸普遍,私铸劣钱盈市。劣币中有飞钱、鹅毛钱,竟可入水不沉,甚至铁钱也大行其道。
皇帝老子登基以后,整顿币制,改铸“天嘉五铢”,又称陈五铢。陈五铢径约2.4厘米,重3.4克左右。初出一当鹅眼、剪边小钱十。后陈五铢虽贬值,但在南朝仍属相对稳定、流通较广的货币。
正因为币制混乱,又加上华朝缺铜,铸币量始终不能满足市场需求。于是就出现了岭南、陇右使用金银;北朝使用谷帛;南朝长江流域使用铜币的奇怪现象。
而且南朝缗制各有不同,一般一缗相当于1000钱。可也有一缗800钱,甚至还有一缗500钱的。所以南北朝时,缗制单位用的并不多,一般都是以钱为单位。
不过即使如此,按照汉晋以来的金银铜比价,一两金约等于8两银,而一两银则相当于1200钱。四万两金和五万两银相当于4.44亿钱,加上铜钱,就是7.44亿钱。
七亿的家产,加上土地、盐场、糖厂、铁冶等固定资产,放在后世也可进入胡润财富榜了。而陈逸辛辛苦苦忙活了数年,才挣下了三亿余钱的身家,还不到林家的一半,这让一直信奉唯有工商才能兴国兴家的陈逸,感到很挫败,很受伤。
对于林家,根据陈逸掌握的信息,林家虽世代居于此地。可在龙溪开拓以前,林家不过是紫云山一带蛮僚土酋,部众不过千余,丁壮不过三四百之数,在龙溪一带至多算是一个中等部落,常常受那些大部族的欺辱,日子过的凄凄惨惨,苦不堪言,自然不会积攒多少财富
林家真正发迹是从林思礼父亲时代开始。林思礼父亲掌控部落以后,适逢梁朝开拓龙溪,梁军大批进入龙溪。林思礼的父亲当即投靠梁军,灭掉与他们部落有仇的十余个大小部落,掠得部丁数千。而后又依靠权势,剿灭多个不肯臣服的部落。鼎盛时期林家拥有部曲两千余人,田地万顷,霸占盐场、铁冶、糖场无数,手下家僮、佃客、奴工更是不可胜数。山南蛮僚诸峒更是无不臣服。
不过即使林家称霸龙溪多年,可也不过仅仅三世而已。即使龙溪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可与吴扬相比,到底开发不足。土地收益无法与吴扬一带的拥有千顷土地的世家相比。虽然又有盐糖铁等收益,可市场容量决定一切,绝对无法与吴扬一带的沈家、谢家等那些大盐商相比。
“郎君你说什么?”赵大成自然不懂英文,向陈逸问道。
陈逸一愣,连忙说道:“哦!本官说是林家怎么会这么富有?”
赵大成也是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估计其中应有苗、钟、蓝那些蛮僚携带过来的金钱。至于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
“嗯!你从中取出些钱来,进行战后奖赏。黄陈王三家各打赏五十万钱,胡、詹等家各打赏十万。每位兵士赏钱三千,民壮减半,参与举义之原林家部曲,按照民壮待之。还有那些伤亡将士都要从厚抚恤。其余的严加看管,绝不可向外透漏一丝风声。”
“喏。”赵大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恭喜郎君。”这时牛二凑了上来,一脸兴奋说道:“恭喜郎君又得数亿钱。”
“恭喜个屁。这些钱又不是耶耶的,有什么恭喜的?”陈逸踢了牛二一脚,不好气说道。
牛二一脸惋惜,试探问道:“郎君,你莫非还要把这些钱财都要上交朝廷不成?”
想起薄情的皇帝老子,陈逸怒声问道:“为什么上交朝廷?这些都是龙溪百姓的血汗钱,耶耶为什么要交于朝廷?”
牛二更是茫然,闷声说道:“郎君既不据为己有,又不上交朝廷,为啥还做的神神秘秘?”
看着一脸不满的牛二,陈逸笑道:“你觉得还能干啥?战后百姓需要安置;乡兵需要发放薪饷;山中那么多蛮僚需要迁移;柳营江需要加固;农田水利需要修建,龙溪经济需要发展。用钱的地方多得是,这些钱根本就不够花,耶耶不看紧一些能行吗?”
“郎君,你说的这些事情根本毋须花费。那些流落的百姓让他们回家就行了,至于乡兵、修建水渠、加固堤坝这些,只要征发力役就行了。哪能用上这些钱?”牛二像狗头军师一样,唯恐陈逸不知如何处理县情,连忙指点道。
说罢,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郎君,你说什么?你要把山中的那些蛮僚都要迁出山来?”
陈逸却是没有回答牛二问话,淡然说道:“本官知道这些都可以征发力役,可是苦下来的都是那些华人百姓。那些华人百姓已经够苦了,本官怎会再为他们增加负担?”
南朝赋税分为租税、户调和力役。租税就是田租,称为税;户调就是丁男每年缴纳一定的布绢丝绵,丁女半之,称为调;力役则是每年丁壮要无偿为官府服役一定的天数,自备口粮,称为役。兵役则不包括其中,兵役则是临时征发。
只是这些赋税力役均是对编户齐民才起作用,那些门阀士族以及羁縻制度下的蛮夷则不承担这些。从公平上来讲,陈逸并不打算无偿征发力役和兵役,准备以募兵制和有偿征发代替。如此,不仅可以提高兵士和百姓的积极性,也可提高百姓收入。
说完这些,陈逸才接着回答牛二的问题:“至于那些山中蛮僚,他们日子并不好过。山中虫兽甚多,瘴疠遍地,困苦不堪,你以为他们愿意住在山里吗?只是他们被逼到山里去的。本官来龙溪时,就已经筹划此事。如今龙溪城下近万僚人好不容易齐齐出山,本官怎会舍得再让他们回去?到时这几千户僚人还不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安置。”
闽南山僚历史和中国众多少数民族的历史都是一样,他们要么是在部族争夺地盘失败后逃入深山,要么是华人向外开拓过程中,被逼逃入深山。龙溪山僚大多是在龙溪开拓时,被打败后率残部逃入深山。只是他们逃入深山后并不是万事大吉,虽然不再遭受朝廷的压榨,可他们照样被同是蛮僚出身的林氏盘剥,过着并不比龙溪百姓幸福的日子。
牛二一听此话,惊的并不比钱贵好上多少,当即惊道:“郎君,这些僚人都是勇猛善战,不服管教之徒,你就那么有把握把他们打败?又有那么大的把握把他们全都留在这里?“
“那是自然,本官已经想出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计策了。这个你无需担心,到时你只需带领将士把他们留在山中的家人迁出来就是了。”陈逸当下答道。
见牛二还要问下去,陈逸当即止住牛二问话,说道:“你无需多问,到时听本官安排就是。去把孙武和林荣叫来,本官有话要问他们。”
“喏。”牛二心有不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