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乡地广人稀。当初建城之时,松州堡是作为整个江北,包括北山以北广大区域的市贸中心修建,所以松州堡名虽为堡,可面积并不小,占地足有千余亩,几乎就是一座小城。若非东南两个方向受地形影响,北山蛮无法分兵于此,仅仅凭着三千守军,说不得松州堡早就破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此,当下五千余军民加上逃亡于此的二三千百姓集中这里,并不显得拥挤。
松州堡面积虽大,不过好在松州堡在建城之初,就是按照县主那一贯与众不同的设计建造。这座不规则的八角形城堡在利于防守的同时,又相对节约守军兵力。所以即使在遭受重大伤亡以后,守军还有余力并牢牢守住松州堡。
扶着城墙向外看去,黎明前浓浓的夜色之中,除了城北城西北山蛮营寨里堆堆篝火余烬,以及泛着星星点点光辉的江水以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看着倒卧在城墙上呼呼大睡的兵士,以及困得摇摇欲坠的值守兵士,雷长龙不由得叹了口气。面对北山蛮疯狂的进攻,松州堡在付出重大伤亡的同时,粮草军械也是消耗的厉害。
由于松州堡紧邻北溪,龙溪的补给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北溪航道运送而来。虽然北山蛮妄图掐断补给航道,可在松州堡守军的全力保护下,龙溪的补充物资仍能源源而来。
不过自从林思孝的海寇舰队封锁住柳营江口以后,龙溪的补给只能通过岭兜山以西的北溪泛道进行运输。泛道水道狭窄,水位又浅,行不得大船,只能用船筏运送。
只是船筏太小,应对北山蛮袭扰能力就弱了不少,已经被北山蛮数次抢劫。松州堡能够得到的补给大幅下减,即使雷长龙加强北溪航道的防护,可松州堡也没有可以拿出手的水师,补给时断时续。
由于补充严重不足,加之数千逃亡到松州堡土着难民的消耗,松州堡储备的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虽然雷长龙早早下令控制百姓粮食供给,可目前堡内库存的粮食仍旧不足半月食用。
“使君,半月内你若不能打败新罗蛮,雷长龙也唯有以死相报了。”想到这里,雷长龙望着西方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他的一名亲卫走了过来,说道:“使君,东门将领有要事回报。”
“哦!让他过来。”雷长龙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吩咐道。
不多时,那位将领领着一个兵士走了过来。
“使君。”那名将领快步走到雷长龙面前,说道:“刚才城外来了一名说是湖西大营的兵士,说是县主帐下亲卫。名叫……”显然这位将领忘记了名字,说到这里就卡住了。
“还是我来说吧!”赵亮不慌不忙站了出来,低声说道:“雷峒主,卑职乃郎君帐下亲卫,名叫赵亮。”
雷长龙走到近前看了看,依稀记得赵亮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向赵亮说道:“赵亮,本官记得你。使君那边怎么样?”
赵亮拉了拉雷长龙的衣角,示意一旁说话。雷长龙跟着赵亮来到没人之处,听赵亮低声说道:“我军昨日已于溪南埔全歼北山蛮……”
“啊!”雷长龙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兴奋的几乎跳起来。
“全歼两倍于我的新罗蛮军?”接着又不可置信地问道,惊喜之下声音有些大。
赵亮看了看棱台上的几人,发觉几人听到这里,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喜色。又拉了拉雷长龙的衣角,示意他冷静一些。
待到雷长龙冷静下来,这才附耳对雷长龙说道:“并且郎君率领大军已经夺下了林思孝的舰船,很快就要赶到松州堡。郎君令我前来,就是告知使君做好准备,到时里外夹攻,一举将北山蛮全歼在松州堡下。还望使君早做准备。”
听到这里,雷长龙心绪起伏,多日来的苦恼和憋闷烟消云散,有些激动地对赵亮说道:“请转告县主,但请县主放心,雷长龙定不负县主所望。”
五更时分,正是人一天睡得最熟时。五更鼓刚过,北山蛮营寨东北方向就突然亮起了火光,接着是无数只火箭腾空飞起,射在北山蛮营寨的帐篷、木寨、窝棚还有粮草仓上。寨墙上值守的哨兵还没来得及敲响报警的金锣,就一头栽倒在地。在强劲东北风的吹拂下,火势迅速燃烧起来,刚开始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很快火光就连在一起,迅速扩展开来。
无数浑身赤裸的蛮兵从着火的窝棚中钻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张望一下四周情形,就被随着火势而来的弩矢钉在地上。一时之间,垂死的哀嚎声,敌袭的报警声,还有纷扰的救火声嚷在一起,热闹的如同集市一般。
龙溪军乘势发动攻击,两千弩手在前,沿着已经烧毁的寨墙缺口,攻入北山蛮大寨。
此时,北山蛮军北寨已被大火烧的狼藉一片,为了躲避大火,兵士们跑的到处都是,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整个大营都是混乱不堪。更重要的是,大火来的突然,大多兵士都是身无片甲,兵器更是没能带出来。
与大力华化且凝聚力更强的新罗蛮相比,北山蛮无疑是原始的。他们更多的保持了自古以来形成的文化和习惯,落后而且更为松散。虽然在盟主蓝蛟强力整合下,北山蛮营寨也基本连在一起,不过各个部峒之间戒备颇浓。
除了营寨之间留有大片空地之外,还用木栅隔开。如此一来,大片未清理的枯草令火势烧的更旺。除了隔起的木栅,随处燃起的大火也令北营各峒之间互不能援。
加之这些时日以来,龙溪军主力都是在兰水一带和新罗蛮对峙,松州堡的守军坚守尚且不足,更谈不上出城偷袭了,所以根本北山蛮各峒就根本没有预料到龙溪军来袭。除了偶尔防范城内龙溪军之外,其它防范则一概没做。
在强劲东北风的吹拂下,大火越烧越旺,快速向西南方向扩展领地。不少蛮兵未能钻出大火就被活活烧死,那些侥幸逃得一命的蛮兵,则三五成群地躲在大火烧不到的地方,看着燃烧的大火暗自庆幸。在随着大火而来龙溪军的攻击下,很少有蛮兵能够勇于反抗,很是自觉地在龙溪军的指挥下,进入龙溪军划定的看押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