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永远不会变成我想变成的那种人。
“真是作孽,都五个月了,居然还要拿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说这些,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是按照规定办事。”
“你们扶一下肚子,好像胎位不正。”
“用力…快…”
“手、先把手抽出来……”
“好了好了、再拿腿。”
荘雨菲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一只手在使劲按压自己的肚皮,另外一只手在往肚子里面挖。
什、什么?
怎么回事?
她惊慌地想要睁开眼,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眼皮像是黏在了一起,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眯出一条缝。
顺着这条缝,她看见了自己正躺在床上,几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人正围在她的腿边往外掏什么。
痛?
荘雨菲下意识皱眉。
可是分明也没什么痛感。
她只觉得身体里面什么被掏离了。
“行了,好了,全拿出来了。”
她迷糊之间看见有人手里举着什么鲜艳的东西。
“毕竟是从楼梯摔下来的,月份还这么大,是比较费劲。”
“都这么大了,手啊脚的都有了。”
“唉……”
荘雨菲隐约看见有人叹了口气。
可是很快她厚重的眼皮又再次合上了。
像做了场奇怪的梦般……
“嘶——呵——”
荘雨菲倒吸一口气,彻底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墙壁,和只有在医院才会看到的呼吸机。
随即,是下半身难以承受的撕裂感。
“你干什么?!吓人一跳!”
第三个进入荘雨菲视线的是坐在离她不到半米远的女人。
这个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着略显浮夸的黑色紧身连衣裙,此刻她一脸被吓到的表情望着荘雨菲。
“痛……”
荘雨菲的视线仅在这个女人发出尖叫的那一秒有所停留,腿部撕裂的疼痛感让她没办法专心在别的地方。
“呵。能不痛吗。”
鲁蔓蔓冷哼一声,收起被惊吓到的模样,双手交叉在一起,坐在简陋的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对躺在病床上的荘雨菲发出自己的嘲讽。
“庄羽霏,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她说。
“你真是退无可退,才会想到怀上他的孩子这么愚蠢的办法。结果怎么样了呢,你用尽手段怀上的孩子现在还不是没了,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做的。”
鲁蔓蔓的语气充满了讥讽,她说:“真是没想到你是这么廉价的人,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何必跟你争什么,我直接把他让给你就好了。”
她撩了撩自己的发尾,笑道:“毕竟我跟廉价货不是一路人。”
她在说些什么?
荘雨菲躺在床上痛得表情都扭曲了,身体的疼痛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她无法不相信这是真的。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躺在家里的床上睡觉,耳边听的还是家附近放的广场舞曲。
现在她就躺在病床上,身上还多了难以承受的疼痛,以及身边还有个喜欢冷嘲热讽的女人。
看见荘雨菲痛苦的表情,鲁蔓蔓脸上的嘲讽稍稍收敛了点,可是嘴上还是不饶人,她说:“你看看你用了那些手段都得到了什么,得到一具病体?”
“众叛亲离换来的是连个来看你的人都没有,你以为你赢了,到头来输得一场空。看看这狭小到处散发一股子陈旧味道的病房,除了你我,还有谁来,甚至连个护士也没有。”
鲁蔓蔓坐在病床边唯一一张椅子上喋喋不休,荘雨菲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抓着床单,试着看能不能使出力气变换一点姿势以让自己躺得舒服点,她的身体真的疼得快受不了了。
看见荘雨菲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鲁蔓蔓盯着她看了她半分钟,然后忽然捡起椅子旁的名牌袋站起来。
边站起来鲁蔓蔓边对着荘雨菲说:“我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看看我们两个争了快八年的男人,到底是谁赢了。”
“现在看来,你输得最惨。”
鲁蔓蔓渐渐背对着荘雨菲,她说:“我从来没想过喜欢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能这么绝情,真是谢谢你了,身体力行地让我看清了原来他还有这一面。”
说罢鲁蔓蔓就要走了。
走到病房门口,她顿了下,接着转过身面向荘雨菲说:“还有一件事,他要结婚了,对象你也认识,就是他的助理,那个你从来没放在眼里毕业不过才几个月的大学生。”
说完鲁蔓蔓干脆地走了。
狭小的病房剩下了躺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荘雨菲。
疼。
实在是太疼了。
荘雨菲疼得脸上全是汗,她甚至不能抬起手擦擦快流进眼睛里疼出来的汗水。
她只能盯着洁白无比的天花板独自忍受这份疼痛。
但是也是疼痛让她此刻无比清楚自己的境地。
刚刚床边的桌子上那个烧水壶倒映出来的脸,分明不是她荘雨菲的。
这是一张即便惨白,也能看出美艳的一张脸,甚至还能看出这张美艳的脸上的高傲与刻薄。
这不是她。
但此刻也是她。
她是荘雨菲,但不是烧水壶上倒映出来的人,更何况她本人根本就没有刚刚鲁蔓蔓嘴里那些离谱的经历。
用尽手段?众叛亲离?
他要结婚了?
对象是大学生?
这些都是什么?荘雨菲简直摸不着任何头脑。
但最重要的是……
她将视线缓缓移向自己的肚子。
哪怕身上盖了厚厚一层被子,可是被子底下的肚子可是有着巨大的不适感。
孩子……
荘雨菲低垂眼眸,发起了呆。
不过没多久就有人打断了她。
来人缓缓地拉开了房门,当看到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都插着不少管子的荘雨菲,他终于笑了。
“这就是你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