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醒。
漫天的星光都消散了。
天际早已被朦胧的日光取代。
涟如墨逐渐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意识、感知逐渐复苏,重新开始支配这副身躯。
但脑袋,总有种朦胧的隔阂感与阵痛伴随,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成百上千次一样。
令他思维与记忆暂时处于比较模糊的状态。
好像是……他和姐姐遇到了九重天阙的恶意灭宗。
最后,他因为意志到了极限,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罡气断续在经脉中穿行,索幸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简单透支罡气与重伤导致的后遗症。
他不算陌生,这样的类似的情况,也算经历过四五次了。
撑开了眼睛。
柔和的日光隐藏在薄云后,并不算明亮。
可涟如墨才从黑暗中醒来,显得意外有些刺眼。
花费几秒钟的时间适应,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非常廉价的硬板床,被褥也有点发馊的味道,属于倒贴钱,他都不屑住的那种。
偏偏,今天令他觉得意外的舒服。
至少要比那山林绝地上泥土要舒服的多。
浑身酸痛,根本使不出两分力气。
胸前被重创的位置,被绷带胡乱缠绕住伤口。
总有几分‘大力行医’的味道。
接着,涟如墨皱了皱鼻子,被褥的馊味与自己伤口的血绣味中间,隐隐还掺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味道。
淡淡的幽香,有些上头。
却又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嗯?
不对!
这味道为何会令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涟如墨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白映雪就躺在他身边的一侧。
带着少女芬芳的吐息扑打在他的侧脸。
涟如墨甚至感觉自己就要触碰到姐姐温软的唇瓣。
一条白皙细腻的小腿正好压在他小腹的位置。
涟如墨何曾见过这种他心心念念的场面?
当下直接系统死机,如同被施展定身法,想要起身又有些不舍。
不能趁人之危,涟如墨你不能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啊!
可任凭他内心怎么呼喊,身体却是完全挪不动分毫。
嗯,应该是受伤太重,根本就动弹不了。
涟如墨逐渐说服了自己。
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保持这个诡异的状态,快乐且煎熬着。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那只标志性的黑色狸猫先露了个脑袋。
随后就是苏祈。
“干啥呢?我做了好事,得加钱知道么?”
涟如墨像是被撞见案发现场一样,脸色涨红,结结巴巴:“没……没干呢……我什么都没干,我才刚刚醒,你这样不算做好事,我是不会额外给你钱的……”
涟如墨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又在心虚什么……
他一醒来就是这样的,又不是他的错。
“啧啧啧。”
苏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说的是,昨天出手帮你解决敌人是一个价,带着你们重伤姐弟下山,又是另一个价了,要不是我大发善心,你俩现在估计尸体都梆硬了。”
“棺材你是要翻盖的还是要滑盖的?”
“埋葬的地方是要靠山的还是靠水的?”
“是要童男给你吹唢呐还是童女来吹喇叭?”
“我这样都不算做好事?还是说,你想到哪去了?”
涟如墨一时百口莫辩,莫非真的是他想歪了?
“我我我……”
苏祈继续补刀:“大半夜的,能给你们找到还有空房的客栈就很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涟如墨一瞬间心态崩了,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羞愧。
苏祈咬了一口还带热气的包子。
不得不说,他开始有些怀念海蓝界的食物了。
找了半天早点铺,唯一能下口的就只有包子。
这时,白映雪‘嘤’了一声,因为两人的交谈声醒了。
比起涟如墨,白映雪显然就有些‘不上道’了。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没有在意压在涟如墨身上的小腿。
她红着眼睛,看向依靠在门口炫包子的苏祈,急切的问了一句:“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救他们?这对你而言明明是举手之劳!”
“谁?”
“青落宗的大家!”
白映雪终究只是一个心智不算完全成熟,也仅仅只挨过一顿毒打的少女。
在她看来,青落宗的弟子皆是因为他遭受无妄之灾。
苏祈不明所以,摸出一个包子在少女身前比划,随后丢了过去:“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因为你有那个能力!”
“母亲从小就告诉我,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是我的错觉么,这边的包子好小啊,算了,反正我喜欢吃小笼包。”苏祈不满的嘟囔一声,随后狠咬一口,鲜嫩的肉汁瞬间填满味蕾。
“我倒也希望这世间能像你的胸襟一样平就好了,可是不平,才是真正的人世啊,若你对着不平的人间有何不满可以去尝试改变。”
“而不是站在我面前狺狺狂吠,问我为何不去改变,因为我压根就和青落宗的八竿子打不着一起,这不是时代的悲哀,而是你的悲哀。”
白映雪有些不能接受:“人命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不值钱?”
“我觉得你有点下头了,别玷污我们之间干净的金钱交易,何止他们的命不值钱,要不是你弟出钱买了你们的命,你们的命,也不值钱。”
“我曾经所处的世界可比你这更黑暗更绝望,我从来没有抱怨为何没人帮助我,哦,对了,救你的雷法,更是用无数人命当做养料供给我修炼而成的,喜欢么?”
“不喜欢就从这里跳下去,脑袋着地,死个痛快,别给我在这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