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呈上堂来,郑县令首先看过,又命人传唤济仁堂的两位大夫。
来的其中一人竟然是李大夫,叶湘湘看到都惊讶了。
两人一一看过,郑县令道,“药方可有问题?”
李大夫回话,“回知县大老爷,药方并无问题,只是不知当日患者的脉象,所以只能粗略判断,不过这药方温和,就算是虚不受补之人,用了此方应该也不会有差错。”
另一位大夫也是这个意思,这话就说得十分中肯了。
郑县令道,“原告,你们可确认当日死者就是服用的此方?”
几人低头互相看了看,死者的大儿子李达说道,“大人,草民一家都不识字,哪里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方子,反正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承认,这个案子越查不清越好,这样子九针堂就没法抵赖了。
叶湘湘说道,“知县大人明查,九针堂所有的病人都有就诊记录,什么时辰前来看诊,是什么症状,用了什么药,全都有详细记录,并且有大夫和病人按的手印,民女猜想,偌大的县衙,查一查印泥痕迹还是能做到的。”
郑县令气得瞪眼,这姓叶的丫头说话虽然客气,可话里带刺,这是指责他不知道调取证据?
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
郑县令清清嗓子,命人将九针堂的病历调来,命人当场查验,方子是没有错的。
李大夫看了全程,连连点头。
这个法子实在是高,不知道可以省去多少麻烦,出了事情能调来记录查看,以免有人从中搞鬼。
就说这次的事,如果是没有这个东西,只怕九针堂有口难辩。
他一定要回去跟东家说说,仁济堂也应该这么做,可以杜绝很多麻烦。
郑县令有些为难,九针堂的方子没有错,用的药也没有相克的,原告家里又的确是死了人,这该怎么判决?
原告喊道,“青天大老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斗得过这么大的医馆,当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草民的母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啊,求大人替草民一家做主。”
既然如此,那叶湘湘也跟着喊。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九针堂本分行医,并没有证据指向是九针堂害了人,实在是冤枉。”
她看向原告,难不成谁声音大就听谁的?
原告继续说道,“大人,草民的母亲除了九针堂的药之外,什么都没有吃过啊。”
叶湘湘反问道,“难不成连饭也没有吃过?”
她本来是随意呛一句,谁知她说了这话之后,原告一家竟然有些慌张。
叶湘湘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之前以为是那个叫刘壮的在中间捣鬼,现在看来,难不成原告一家是知道的?
叶湘湘立马说道,“大人,没凭没据,谁也不能说自己无罪,死者的尸首已经被衙门看管起来,此等命案,必定要请仵作验尸,是不是九针堂的药导致的,一验便知。”
一听这话,原告一家十分激动。
“大人,不能验尸,草民的母亲被人所害,已经十分凄惨,难不成连具全尸也保不住?不能验尸啊。”
不让验尸,那更有问题了。
叶湘湘立马说道,“按照律法,命案必须验尸,如果没有证据,九针堂绝不认罪,就算是告到京城也一定要讨回公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律法到底有没有这么规定,但必须要验尸。
这家人这么慌张,肯定有问题,越是抗拒就越有问题。
郑县令又开始头疼了,真是一个也不让人省心。
他一拍惊堂木,“本案本官已经知情,明日仵作验尸,待有了结果再次升堂,将原告被告一同收押,退堂!”
原告也被带了下去,一家人抗拒不已。
叶湘湘和九针堂其他人今日还是出不去,被带走的时候,王氏和柳氏眼泪止不住地流。
但是怕她担心,两人面上还带着笑呢,一个劲儿喊她要照顾好自己。
等叶湘湘被带走了,王氏这才放声大哭,差点儿晕过去。
“我的湘湘啊,怎么几日不见就瘦了那么多,湘湘!”
柳氏也难过,叶鸿昌看着心里难受,带她们回了车上。
“大哥,你赶车送大家回去,我还要继续留在县城。”
叶立文立马说道,“二叔,我也留下,这几日我研读律法,也有了些见解,能帮得上忙。”
叶立轩着急得都快跳起来了,“爹,我也要留下,我要陪着姐姐。”
叶鸿昌安慰道,“轩哥儿你听话,跟奶奶他们回去,姐姐很快就没事了,我跟你保证。”
他想着家里人留在这里也没用,有一两个人就行了。
只是大家都很担心,不肯回去。
王氏说道,“也不过这几日了,我也不回去,就在这里等着,我得亲自接湘湘回去。”
柳氏也说,“对,我也在这里等着。”
叶鸿昌实在是劝不住,便让叶鸿福和叶鸿顺带着李氏回去了。
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只有周氏和叶翠翠在家带着兴家,大家也不放心。
夜里在客栈歇下,柳氏不安地问,“文哥儿,仵作验尸会不会捣鬼?有没有问题啊?”
她肯定是相信闺女的,但是就怕有人从中作梗。
叶立文说道,“二婶,仵作验尸时知县必须在场,律法规定,如有验尸不实者,正官杖六十,首领官杖七十,吏典杖八十,我想知县大人应该不敢在验尸上做手脚。”
听了这话,柳氏才算是放心了一些,“那就好,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该歇下了,但王氏怎么都睡不着,起身合拢手掌,在心里默念道:老头子,你既然给我托梦了,说明你是在看着我们的,你多费费心,可得让湘湘平安啊。
郑县令已经安排好次日验尸,想着不管是什么结果,判决了也就行了。
谁知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递了张府的牌子,郑县令不敢不见。
二人在书房中说话,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人就离开了。
郑县令愁眉苦脸的,在书房里叹了好久的气。
本以为事情简单了,谁知道又复杂起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