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夫人被禁足在延年堂以后一直没有消停过,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就是头疼脑热,再不然就是摔杯子砸碗骂顾卿和沈寒月不孝。
她再怎么胡闹,也是顾卿的亲生母亲,逐月怕她真被下人们怠慢了,即使知道她是故意找茬,也不得不过去应付。
这些天逐月一天要往延年堂跑不知多少趟,腿都快跑细了。
一提起延年堂他就生理性蹙眉。
经过她上次那么一闹,顾卿和老夫人之间原本就不深厚的母子情谊更加岌岌可危。
一点都不想去找不痛快。
今天已经在大理寺折腾了大半天,他只想陪着小姑娘一起回梧桐院吃好吃的,然后守着她休息,养足精神。
他拉着小姑娘的手,径直往梧桐院走:“就说我很忙,让沈老夫人有事直接告诉你,你能办就办,不能办过来禀报给我。”
换做往日,沈寒月说不定会劝顾卿过去一趟,毕竟是亲生母亲。
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好累,顾卿也很累,实在懒得让顾卿去应付老国公夫人。
老国公夫人不心疼儿子,她沈寒月心疼自己的夫君。
顾卿拉着沈寒月走了,留逐月在后面拉着一张苦瓜脸。
黄连都没他的命苦,天天应付老国公夫人。
凌云难得看逐月这张棺材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凑过来幸灾乐祸:“嘿嘿,整日处理琐事的日子不好受吧!”
他好奇的道:“老夫人又作什么妖?”
逐月伸出一根手指,将他靠的极近的脸推远一点:“她想见程家人。”
凌云瞪大眼,想到上次老夫人让主子给二爷说亲被拒绝的事情。
“她想让二爷娶程家女?”
凌云拍手:“那不是好事儿吗?省的她们惦记主子。”
他们现在的夫人长得好看,识大体,知进退,比程家那个做作的小姐强多了。
逐月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是猪吗?”
“老夫人是想让主子纳程家小姐。”
程家虽然是老夫人娘家,到底身份地位上不得台面了些,她怎么舍得让二爷娶程家女?
她让程家女进门是打着让国公府帮扶娘家的打算,二爷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想要给二爷找一个高门贵女联姻。
凌云一听,顿时急了:“那怎么行?咱们主子跟夫人刚有点苗头儿,可不能让她过来添堵。”
逐月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低声道:“老夫人这边,我拖着,国公爷和夫人那边,你找机会多撮合撮合。”
凌云点头:“交给我。”
逐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上次的蜜饯吃完了?”
凌云拍了拍胸脯:“还有呢,在这儿,老吃甜的,有点腻。”
“给你。”
油纸包在空中划过一抹淡黄色的弧度,准确无误的落在凌云掌心。
“我先走了。”
逐月将东西给了凌云,摆摆手大步离开,步履有些急躁,差点撞在假山石上。
凌云大喊:“你小心点。”
这么多年的武功白练了,走路都能出岔子。
凌云心中暗道,肯定是逐月最近荒废了武艺,看在他每日要面对老夫人的份儿上,他就勉为其难不告他的状了。
他打开油纸包,一股淡淡的油烟味夹杂着牛肉的香味儿飘散开来,是熏制的牛肉干。
“好香啊!”
他捏起一根牛肉条放进嘴里,将剩下的包好收进怀里。
琢磨着逐月这小子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又是蜜饯,又是牛肉干的?
哼,指定没憋好屁!
他嚼着牛肉干往梧桐院方向走去,头疼的思索着怎么撮合主子和夫人。
梧桐院里,顾卿和沈寒月正一起用午膳。
房中只有两人的时候,沈寒月向来是不遵守什么餐桌礼仪的,直接撸起袖子两只手拿着一根酱大骨啃。
她啃一口连筋肉,嘟嘟囔囔:“我看逐月人都被老夫人折腾憔悴了,你不要太剥削他了。”
顾卿看她吃饭还惦记着其他男人,心里有些发堵,愤愤的将勺子里捞出来的排骨换成了莲藕,放到小姑娘身前。
“我被老夫人折腾了二十年,怎么没见你心疼心疼我?”
沈寒月咬着骨头的动作一顿,这话怎么听着,有股酸味儿呢?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卿:“我怎么不心疼你?我要是不心疼你,刚才就应该推着你去老夫人院子里。”
顾卿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沈寒月这么认真的回答他,说出的话还这么引人遐想,脸上绷着表情,耳根逐渐泛红。
沈寒月见顾卿听了她的话没什么反应,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想多了,被顾卿保护的久了,竟然产生了他喜欢自己的错觉。
其实掰着指头算下来,她好像哪哪都配不上顾卿。
顾卿是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国公爷,文武双全,相貌英俊,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人品更是没得挑。
她当初以为顾卿这么多年不成亲,是为母亲所累,如今看来,他想要收拾程氏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她帮忙。
自己当初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觉得肯定能拿下顾卿,现在同床共枕这么久了,顾卿还跟柳下惠一样。
她有些尴尬的继续啃骨头,想到刚才颇有些露骨的话,连抬头看顾卿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在骨头炖的时间久,软烂入味,一口下去,酱香四溢,让她很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专心享用美食。
顾卿眼角余光看沈寒月没心没肺的啃骨头,好像他还没面前这一盘子大骨头吸引人,挽起袖子上手拿一根,狠狠咬一口,又咬一口。
也没多好吃嘛!就是有点香,有点软糯而已!
用过了午膳,两人照例午睡片刻。
经历过几次醒来莫名其妙出现在顾卿怀里的情况,沈寒月觉得,中间挡着的被子简直多此一举。
可午膳时候的尴尬让她说不出将楚河汉界撤掉的话,万一顾卿误会了怎么办?
她一个女孩子,太不矜持会被人轻视的。
沈寒月叠着被子,铺在床中间,满意的拍了拍。
刚才的伤感退去,她又开始自信起来。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嘁,谁稀罕!”
她心里想着,居然不知不觉念叨了出来。
顾卿褪掉外衣过来,恰好听到这句呢喃,疑惑道:“稀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