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紧急,顾卿和沈寒月先走,留下了冬晴和凌云整理东西。
两人刚到延年堂附近,便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镇国公府欺人太甚!妻子未过门先养外室,把我们程家当什么了?”
“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
程氏面对顾卿和沈寒月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如今面对着程家的哥哥弟弟们,反而怯弱起来。
她讷讷的道:“三弟别生气,这事儿不能怪阿宸,都是外面那个狐狸精引诱他,他一个未知人事的孩子,哪里知道轻重呢?”
“我们家好好的女儿,在国公府住了几日,就伤了身子,现在人还没过门儿,你们又养外室!真是欺人太甚!”
“那你们说想怎么处理,国公府可以满足的一定不会拒绝。”
程家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们家萋萋已经不能生了,顾宸也是个靠不住的,需给她一个傍身的东西,进了门,就把国公府的掌家权给她。”
顾卿拉着小姑娘在门口站了片刻,听到这话,才抬步进去。
他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头戴金冠,阴沉着脸,周身冷气震的刚才还疾言厉色的程家人倒退半步,鹌鹑一样垂下了头。
程家三爷偷偷睨一眼顾卿的脸色,嬉皮笑脸的迎上来。
“外甥不是去打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就是得了消息,顾卿不在才敢来撒泼的,顾卿回来了,这戏还怎么唱?
一转头,看到旁边亭亭玉立的沈寒月,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难怪侄女儿拿不下大外甥,见过这样的绝色尤物,谁看得上清粥小菜啊?
顾卿凤眸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裹了冰霜,看的他浑身发凉。
“三舅刚才说想要国公府的掌家权?”
程家三爷一个激灵,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退后。
程萋萋又不是他女儿,大外甥没回来的时候只有程氏一个软柿子,他嚷嚷两声没什么。
大外甥回来了,他还是不插手为好。
程家三爷摆摆手:“大外甥听错了,我是给你母亲开玩笑呢,开玩笑。”
顾卿轻嗤一声:“那是大舅舅想要?”
顾卿侧头看向站在人后的程家大爷,现在的程家家主。
整个程家,只有这么一个有脑子的,可惜是个不走正道儿的。
程家大爷压制住想要退缩的冲动,直视着顾卿的眼睛。
“萋萋从小就喜欢你,结果你转头娶了别的女人,还害的她伤了身子,不能生孩子,将她丢给顾宸,顾卿,这件事你必须给程家一个交代。”
顾卿冷笑:“京都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个个都负责的话,国公府扩建两倍都塞不下。”
他牵着小姑娘在主位上坐下。
“既然今日人都到齐了,大舅舅也提了程萋萋不能生的事情,咱们今日索性将事情说开了。”
他摆摆手。
“逐月,去请大理寺卿,顺便拿上我的帖子,将赵夫人和赵小姐一起请来。”
程家大爷终于绷不住脸上淡定的神色,挡住逐月的去路。
“顾卿,你什么意思?”
“不过是些家事,何须让外人插手?”
他看向一旁瑟缩的程氏。
“你作为母亲,都不管管顾卿吗?就让他这样目中无人,任性妄为?”
他还记着之前儿子出事儿,父亲上门求见,顾卿避而不见的仇呢。
程氏偷瞄一眼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儿子,假装没听到哥哥的话。
她小时候在程家没少被哥哥教训,成了国公夫人以后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才对她好了不少。
别以为她刚才看不出出来,叫的最欢的是三哥,其实幕后主使三哥的人就是大哥。
她儿子贵为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娶了一个蛋都不会生的女人已经够委屈了,养个外室怎么了?
京中哪个贵族子弟不是三妻四妾的?日后若是生了孩子,抱的萋萋身边,记为嫡出的儿子,去母留子不就行了,难不成让她儿子绝后啊。
至于这样过来刁难她吗?
她当了半辈子的镇国公夫人都握不住掌家权,哪里轮得到程萋萋掌家。
沈寒月听到程家大爷端长辈的架子,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舅舅此言差矣,顾卿再怎么样也是当朝一品镇国公,他若是真目中无人,舅舅你现在还能站着跟他说话?”
程家人一无官身,二无诰命,真论起来,见到镇国公府的主子们是要行跪拜大礼的。
可程家人不仅对他们的身份视若无睹,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大呼小叫,张口就是训斥。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程氏。
这也是个窝里横的,只会为难自己人,一见外人就怂了。
程家大爷脸色一沉:“你一个妇道人家,爷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顾卿挥手打掉桌子上的茶盏,他用了暗劲儿,玉白的茶盏飞出,精准的砸在程家大爷的头上,碎裂开来。
细碎的瓷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沁出的血珠瞬间被淡青色的茶汤冲刷干净,只余满头舒展的茶叶挂在头上。
“跪下!”
顾卿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是动了真怒。
程家大爷不服气的翕动了两下嘴唇,想要说什么,被身后的三爷一把抓住跪了下来。
地上的碎瓷片来不及收拾,被他猝不及防一跪,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刺的他腿一阵阵尖锐的疼,
幸好冬日里衣服穿的厚,否则这一下,必定要见血。
可身体上的疼,远远抵不过心里的屈辱。
被自己亲外甥逼着下跪,只为了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
真是可笑!
顾卿从前虽然不近人情,看着却是个有分寸的,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国公府放在这样的人手里,迟早颓败。
顾卿才不管程家的人心里怎么想,若不是堂下跪着的人是他亲舅舅,凭他刚才说的话,今日定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凤眸扫一眼各怀心思的众人,薄唇轻启。
“寒月是我的妻子,她的话,就是我的话,日后再有人敢对她不敬,休怪我下手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