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从原生星系走出,直到历经上万年,最终有了如今的发展。”
“我们的文明应当向前,而不是滞后。”
“纵观历史,权利与义务的极度不匹配,性别之间的极端对立和不平等,都发生在落后走向文明。”
“虫族作为现如今最先进的高等文明,我们也是高等智慧生命,这种情况不能也不该出现。”
“帝国形成现如今的状况,有历史原因,也不仅仅是历史原因。”
“这场改革在这个时候,已经无关性别,雄虫也好,雌虫亚雌也好,都是虫族社会的一员。”
“为了虫族的未来,为了帝国更好的发展和向上,作为享受资源倾斜的雄虫,更该主动为此做出改变,我们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家国大义,社会发展,我们愿意为此让步。”
“亚雌可以有选择学院和职业的自由,不必被固定在服务者的位置。”
“雌虫也应当有自己相应的权利。”
“这是所有参与虫的初心。”
宋辞沉稳的声音透过直播传给了无数蹲守在直播间的虫。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们世界应该是什么样。
约书亚不着痕迹的看了宋辞一眼,这话说着冠冕堂皇的,可别自己也当真了。
接着是伊莱的发言,一贯漫不经心的脸上难得的挂上了庄重。
“我没有多想宋辞口中的家国大义。”
伊莱说的极为坦率,很多悬浮直播球对准了他,与他隔着屏幕的是千千万的虫。
“你们并不了解我,大概我最为出名的不过是我s级的精神力和音乐绘画。”
“当初宋辞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为雌虫努力一把,然后我们做了场交易。”
伊莱笑了笑,笑意染上些苦涩。
“其实坦率的讲,我在解救童年的自己。”
“我的雄父是一个暴躁易怒,喜欢动用刑具的虫。我曾无数次看见我的雌父奄奄一息被送进医疗仓。”
“当时的我无能为力,在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去制止后,就被送离了雌父身边。”
“当年我确实还小,但记忆力很好,我会偷偷的找雌父,他总是用一种忧郁的目光注视着我。”
“当时我不懂,但我现在大概明白了,或许他在审视我,想看看我的身上有没有我雄父的影子。”
“后来,没有后来。”
“我的雌父是自杀的,他是军雌,荣获大大小小数百次表彰,他历经战火风霜,却败在了后宅。”
“我的雄父毁了他。”
伊莱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是一个极其失败的雄主,残忍,冷酷,废物又暴躁,只会通过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无能。”
“他也是一个极其失败的雄父,甚至会嫉妒自己雄子过高的精神力。我少年时的所有温暖都来自我的雌父。”
伊莱毫不客气的扯下了那个被他称为雄父的雄虫。
他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起来,带着难言的悲哀,“他去奔赴虫神的怀抱前,曾找过我。”
“他说:‘如果,如果你对雌父有愧,就化作帮扶雌虫之心吧,我们真的已经太绝望了……’,那是我无法弥补的伤痛。”
沉默,一片寂静。
他们不敢想象当时的伊莱雄子是多么的绝望,无能为力。
伊莱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所有雌虫和亚雌甚至雄虫都能猜到他并不美好的经历。
一个能嫉妒自己雄子的雄虫,对自己的雄子会有爱护之心吗?
不会。
“等我长大,却发现我无法撼动这种制度,我没有能力去帮助那些雌虫。”
“无法改变环境,那就特立独行些吧,我不敢去找一个雌虫登记,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唯恐我会成为我的雄父,成为他那样的雄主,然后成为他那样的雄父。”
他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去大大方方的示众,语气轻嘲,但没虫能笑的出来。
那是挣扎不出的深渊,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枷锁和禁锢。
卡塔尔皱起了眉,陷入了思索。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奥斯本墨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伊莱年少时,雄保会的会长是他,一位S级雄虫幼崽受到这种虐待,是他监管不力。
谁能想到堂堂艾维利亚家族前族长,一位A级雄虫,会这般对待自己的雄虫崽。就连前虫皇,坏事做尽,但对他自己雄子也格外爱护。
奥斯本墨颇有些老顽童的心性,与其归因自己,不如怪罪别人。
他心里不屑的想,不愧是底层雄虫上来的私生子,就是低贱,上不得台面,和艾维利亚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虫没办法相比。
要不是继承虫的意外死亡,这族长之位轮的到他吗?垃圾,拉低上层雄虫风评的东西。
伊莱没有备稿,想到哪说到哪,“我对爱重自己雌君的雄虫总是多一分好感,宋辞是一个很不错的虫,我不敢做的事情,他敢。”
“不要听他说的冠冕堂皇,想来他选择去发起改革最重要的原因我们心知肚明,感谢赛兰特元帅能收了他。”
气氛轻松了些,直播镜头适时的转向了宋辞,宋辞正悄摸摸朝赛兰特比心,潋滟的眸底是压不住的温柔和欢喜。
宋辞:......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虫和直播球!
被给到特写的宋辞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朝赛兰特眨了眨眼,又朝直播球的方向微微颔首。
赛兰特弯了弯眼,把拳头抵到唇畔克制的咳了咳。
直播前的观众们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
见气氛不再沉闷,伊莱也笑了。
“我不需要同情,那对现在的我没有用处。”
“我只是想帮助些像我雌父那样被束缚住的雌虫。”
“也救救我自己。”
伊莱坐了下去,下一个要发言人的是约书亚。
约书亚看了眼之前准备好的稿子,又看了看伊莱,暗叹一声,真是栽了。
“我的事情大概所有虫都知道。”
约书亚放弃了写好的稿子,他不想让伊莱被议论,即使是带着同情意味的。
一个雄虫自爆悲惨经历或许值得议论,那就两位吧。
“其实我手里有一份稿件,只是伊莱愿意坦诚自己的初心,我想,我不是过错方,似乎没必要去隐藏自己的真实。”
伊莱目光灼灼的望着约书亚,他知道约书亚想说什么了。
他不怕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所有虫看,但他不愿意让约书亚这么做。
约书亚一定会难过的,伊莱怎么舍得让约书亚难过。
即使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