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昂首问苍天,为何不幸皆予我?』
白,一个只听便给人以纯洁观感的姓。
“沅有芷兮澧有兰”,芷兰芷兰,一种香草,意为高雅美好。
只听这名字,任谁都会觉得,白芷兰当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最终会成长为如她名字一样纯洁又美好的女孩儿。
也许她的父母在她出生时确实欣喜过一阵,也确实全心全意的爱过她,但很快,爱意如风散,留下一地沙痕。
白芷兰是有过一段小公主的美好日子的,三岁时,父母闹离婚,财产有纠纷闹了几年没有成功。
夫妻双方相看两相厌,暴力和冷暴力在轮番出演。
三岁到六岁,无人问津。
曾经爱情的结晶变成了各自的耻辱。
她乖巧到不用适应落差,不哭不闹的度过了这三年。
这一年,她被送进了小学,一年级唯一的住校生,童言无忌,小孩子嘲笑她是没人要的。
小芷兰并不在意,爸爸妈妈只是太忙了,她是小大人了,可以不给他们添麻烦的。
她像是天生的乐观。
有漂亮的老师对她格外照顾,慢慢长大,同学们也不在去嘲笑她。
只是每每周末都要到陌生的叔叔阿姨家寄宿,小芷兰太久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她有些想他们。
但她可以忍住眼泪,哭了,会被讨厌。
芷兰是最乖巧的小孩,她不要被讨厌。她还要等爸爸妈妈来接她回家,老师说了,乖乖的,爸爸妈妈就会来了。
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抱着她最喜欢的小娃娃坐在床上看月亮,心里祈祷爸爸妈妈不要再吵架了。
她越长越漂亮,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像是集合了所有人类的基因优点,有好多男孩子给她递情书,虽然字迹丑丑的。
每天都会有小男生小女生为了坐在她身边大打出手。
小芷兰慢慢开朗起来,总是浅浅的微笑偶尔也会慢慢扩大。
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存在,只是偶尔,看到别的同学开心的扑到他们妈妈的怀里,还是忍不住的羡慕。
小芷兰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爸爸妈妈在努力赚钱养芷兰,芷兰要乖乖的。
小学毕业的时候,小芷兰终于看到了她的爸爸妈妈,只是妈妈怀里抱着弟弟,爸爸手里牵着妹妹。
妈妈很高兴的抱起了她,对她介绍,这是她的弟弟,这是她的妹妹。
妈妈身上香香的,喷了香水,爸爸在一旁逗妹妹玩。
弟弟妹妹是龙凤胎,比她小七岁。
芷兰已经12了,她早已经懂事,她有些难过,弟弟妹妹出生的时候,刚好是她被送去小学住校的时候。
没有人告诉过她,现在该怎么办。
回到家里,不再是熟悉的地方,没有了破旧的小区,是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
小芷兰懵懵懂懂,听爸爸妈妈夸奖弟弟妹妹是他们家的福星。
原来的房子已经挂到网上要卖了,结果发现有了弟弟妹妹,所以没有卖成。
妈妈说:幸好医生说没办法流掉,所以保下来了。就是生你弟弟妹妹的时候,说要拆迁,赔了好几千万呢。
家里陌生的不像样,也没有属于她的房间。
妈妈简单收拾了一个屋子,让她搬进去,真的好大好大,虽然没有妹妹房间的一半大。也没有妹妹房间布置的精致,但小芷兰已经很满足了。
有爸爸,有妈妈,她现在还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也不再吵架,只要她乖乖的,她就会有家。
弟弟妹妹不喜欢她,芷兰很委屈,但她不敢哭,妈妈说她已经是大人了,姐姐要让着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可以哭,但她是姐姐,她不能哭。
芷兰还小,但她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差别,她很聪明,但她不想接受自己是不被喜爱的孩子。
明明,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更懂事了……
爸爸把她送进了市里的十一中,听说那里是小学,初中,高中都有的。
爸爸说,那里读书的都是有钱人,让她努力学习。
那是芷兰一直的噩梦。
她太漂亮了,看起来单纯烂漫,有人嫉妒,有人生起了凌虐欲。
芷兰依旧是住校,周末打车回家。
虽然弟弟妹妹在旁边上小学有爸爸妈妈天天接送,但芷兰已经不难过了。
她自己也可以把生活过的很好,她把零花钱攒起来买了一把小提琴,自己摸索学习。
周末去附近的孤儿院陪小孩子玩耍,去流浪动物救助站投喂小狗狗和小野猫。
被堵在角落里时她有些害怕,但是并不胆怯,从小她就很有安全意识,这一路都是监控,虽然是角落,但她勉强移了移位置,那是监控可以覆盖的地方。
她不知道得罪了谁,带头的小太妹说了些威胁的话,她蹲下护住了头,她们没有太过分。
芷兰冷静的想报警,可口头教育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找老师没用。
芷兰只能依靠爸爸妈妈,但没人理会她。
爸爸说他很忙不要拿这种小事打扰他。
妈妈说同学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说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们家惹不起,说芷兰你要懂点事。
芷兰已经很懂事了,真的好难过啊。
被十几个人围着她没有哭,被丢在那里七年没管她没有哭过。
在外边受了委屈,想得到些安慰却没有,让她想哭。
可能是发现欺负她什么后果都没有,那群小太妹隔三差五把她拽出班里教训一顿。
没有老师能拦住,这里的学生他们惹不起。
白芷兰不是受气的性子,她辗转要到了所有监控,去了警察局。
没有人能给她公道,那就自己给。
那年她也才12,她依旧对世界充满希望,相信未来无限美好。
她对所有人心怀善意,想要拥抱阳光,也从不觉得同龄的小孩子会有多么像恶魔。
报警闹得很大。
爸爸打了她一巴掌,骂她不知羞,扫把星,给家里惹来祸端。
他愤怒的诘骂,告诉过你,忍着点,忍着点!
小女孩儿被打翻在地,没有人扶她,也没有人在意。
芷兰起身,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爸爸点头哈腰的对着对面的人说着什么,连连保证。
她想:保证什么呢?保证之后再被欺负也不会去声张吗?
这是烙在她心上的《辛丑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