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余之希听见了有声响,应该是两个扫雪的宫女。
“太子殿下这两天真是奇怪,”
一个宫女道:“一直亲力亲为地伺候照顾太子妃,换药喂药换衣服,废寝忘食的,而且还不准下人接近主殿,殿下身子还病着,瞧这样子像是把太子妃疼到骨子里一般,明明是殿下自己在新婚夜将太子妃打伤的。”
“是有些奇怪,太子殿下醒过来后不仅将太子妃抱回来精心地养着,还杖毙了福东公公,那可是陪在太子殿下身边十年的老人啊,太子殿下从前最是信任福东公公,说杖毙就杖毙了。”
另一个宫女道:“还有那个糯糯,前两天纸鸢姑姑从牙行买回来后就直接被安排到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真真是奇怪!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那个宫女不太确定:“可能是我想多了。”
“可能吧……”
“你们在做什么,扫雪都这般慢吞吞的,没吃饭么?”纸鸢巡视到这里看见了有人不好好做事,在聊天,于是出声。
“纸鸢姑姑。”两名宫女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行礼。
“我可不敢当你们的这声姑姑,不好好做事,在这里议论主子的是非,当真是好大的能耐。主子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若是不能管好自己,我亦是有权让你们永远闭嘴的!”纸鸢将人警告了一遍,便准备走了,忽然看到主殿开了窗子。
这个糯糯也真是的,太子妃刚退了热,这冷风吹着,要是出了事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
于是她上前准备将开了一半的窗户关起来,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太子妃。
“纸鸢见过太子妃。”虽然余之希看不见,纸鸢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太子妃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糯糯呢?”
“本宫想吹吹风,让糯糯去拿糕点去了。”余之希听见刚刚的对话,知道这是东宫的掌事姑姑。
这时糯糯提了个食盒来了,按照规矩给纸鸢行了一礼后来到余之希的身旁。
“太子妃快尝尝,这是梅花糕,可甜了。”糯糯献宝一样的将一盘梅花糕递到余之希面前。
纸鸢忙道:“可试过毒了?”
“纸鸢姑姑放心,都试过毒了,安全着呢!”有没有毒,它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好,眼下快要到午膳的时辰,梅花糕又不易消化,太子妃在养伤不宜吃太多。”纸鸢好心提醒,又想起了轮椅的事,开口向糯糯问道:“轮椅是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东宫的库房里有这个东西啊?
“太子殿下前两天让人制作的,说是他不在的时候方便太子妃四处转转。”糯糯直接将锅甩给了宿主。
“原是这样。”纸鸢信了,太子殿下吩咐的那就不需要多想了。
余之希拿了一个梅花糕尝了一口。
很甜。
宫女的话让他很意外。
糯糯不是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么?
为什么宫女会说是两天前才来的?
变了一个人,会是变了一个人么?
身为太子,即便是要给余家交代,也不需要纡尊降贵地照顾自己,可是不是一个人的话,他又是谁呢?
余之希一边吃着一边想着。
就听见有脚步声。
“拜见太子殿下。”纸鸢和糯糯起身行礼。
余之希听见太子来了,准备起身行礼,却听见:“安心坐着便是。”
声远动作很轻地按住了余之希的肩膀。
“拜见太子殿下。”不能站起来行礼,余之希还是坐在轮椅上微微俯身见礼。
声远见桌边的茶水和梅花糕,便道:“纸鸢,传午膳吧。”
“是。”
午膳很快就上齐了,声远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余之希做梦都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伺候他用午膳,他全程没有动一下手。
太子以他手受伤为由,一直喂他吃东西,余之希无奈只能乖乖地被太子喂饭。
有趣的是太子好像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这让余之希比以前多吃了半碗饭。
但声远依旧心疼地皱眉,才吃这么一点,营养怎么跟得上?声远快速的吃了一些,就准备带老婆去午休了。
声远嫌轮椅太麻烦,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床的方向走。
余之希有些局促,脸微微有些红。
“殿下,臣可以自己走的。”虽然伤口有些疼。
声远见自家老婆害羞了,嘴角上扬,“这样方便一些。”
余之希有些疑惑,方便什么?
糯糯:方便宿主占便宜。
但是糯糯不敢说,切断了关联后去厨房找饭吃。
午休前,余之希手上的药要换一下,声远将人放在床上,拿出药膏和纱布。
余之希觉得他小心翼翼地,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他真的变了一个人么?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太子又有什么理由救自己出来呢?
“你……是谁?”余之希还是问出来了。
声远听见他的问题手上的动作一顿。
老婆这是认出他来了?
“我名声远,居高声自远的声远。”声远接着给余之希缠纱布。
余之希有设想过,但是被证实的那一刻也是震惊的。
“你是鬼魂,还是?”余之希声音有些颤抖。
“你可以这么理解。”声远道。
那就不是了。
余之希这样想。
“那……太子他……”
声远抢先回答:“萧澈的灵魂已经陨灭了。”
余之希只有震惊和恐惧,萧澈能死,对于他而言是解脱,但是面前的这位能灭萧澈的灵魂,那他的……
“我不会伤害你的,意外拥有了他的身体。”声远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我爱你很久了,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么?”
他第一次被老婆恐惧和厌恶,这种情况太难受了。
这个叫声远的鬼魂喜欢男人?
余之希很惊讶,而后问了一句:“你是来找我的么?”
“嗯,我为你而来,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余之希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到一丝委屈。
他在委屈什么?
余之希脑子更乱了。
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相信了他的话,下意识地接受他的靠近,下意识想要依赖,没有理由。
“……好。”余之希答应了下来。
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说爱自己,想要照顾自己。
而且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他没有靠山,比起原来的萧澈,现在的声远更温柔,哪怕以后不爱了,自己应该也不会再挨鞭子了。
事情聊完了,声远将人哄着塞进了被窝。
余之希脱了外衣躺了下来,没有听见声远进一步地动作。
余之希摸索到声远的衣角,轻轻地拽了拽:“你不睡么?太子的身体也不好,你没事么?”
正因为太子身体不好,自己才会进东宫的。
见老婆邀请自己,声远毫不客气地脱了外衣,解了束在头上的冠,将老婆抱进怀里。
声远又用自己的手将刚刚拽着他衣角的手包裹住,伸手轻轻地给余之希理了理碎发,道:“睡吧。”
余之希没有想过两个人抱在一起的,他现在有点懵,布带之下的眼睛眨了眨。
但是感觉还不赖。
身体还没有恢复,余之希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