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守拙决定找苏楚钰好好谈谈。
毕竟苏楚钰也是淮北人。
“苏公子非常出色,淮北地方多灾,百姓疲于应付灾荒,学风并不很盛。没想到除了你,还有前翰林院侍读学士徐境深这样的饱学之士。”
“是啊,太子殿下动不动就会跟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从淮北来,你以为自己能够进东宫吗?”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最近太子可能终于听劝了,不再明晃晃地打人踹人。
几乎每一次他都会被永继帝训诫。
现在太子就是不搭理苏楚钰和房子明。
太子的老师们很尴尬,抛出来一道策论,希望三个人讨论讨论。
太子除了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苏楚钰和房子明在那里自说自话。
“太子殿下,您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和见解呢?”
“父皇让我对你们礼遇,因为你们是天下英才,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反正一定是比我说的强,我听着就是了。”
在没人的时候,太子会悄悄地问:
“如果有一天本太子当皇上了,不承认你们是天下英才,又如何?”
房子明不卑不亢地回答:“愚才可以回故乡躬耕。”
这人是真的硬气。
太子看着苏楚钰却笑了:
“他们说,你的家都被大水冲走了,你被族人养大。都让我对你好一点,以后你供我驱使。可如果本太子不想要你,你何去何从呢?”
苏楚钰满脸都是痛楚。
太子非常满意这个表情。
“本太子的外祖父,就是在淮北治水而死的,以后你就是留在我宫里作奴才,也不应该有怨言。”
房子明怒了:
“太子殿下,士可杀不可辱,若您觉得我们资质鲁钝,不堪入东宫伴驾,大可以和东宫詹事及太子洗马说明,逐我等离开,不必这样折辱人。”
太子恼羞成怒,赶人离开。
他真的太讨厌房子明这个人了。
永继帝却非常喜欢房子明。
“这是个未来当四方通政的料子,有他在,就不怕有人糊弄皇上,他会老老实实把四方奏章都整理好,不至于隐瞒或者和别人一起糊弄你。”
永继帝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太子看不出来吗?
自己当年就喜欢琢磨这些,琢磨得津津有味。
太子怎么心里头啥也没有?
薛守拙听着苏楚钰念叨东宫的事情,她本来不应该听,因为涉及皇家隐秘。
可是,薛守拙心中疑问太多,不得不硬着头皮听下去。
好在这次是秘密会面,他们找了一处郊外无人的地方,一前一后汇合碰面。
吴欣陪着薛守拙,他站在远处负责四处张望。
苏楚钰一直以为薛守拙是个老者。
“您这种年纪的人,对当年的事情不记得吗?天下臣工共哭保国公周定邦,您不会没印象吧?”
薛守拙只能沉默,她没印象,她和太子年纪相仿佛,能有什么印象。
苏楚钰问薛守拙:
“假如,我说假如,保国公根本不保国,您又会怎么看呢?”
薛守拙拱拱手:
“苏公子,薛大人只是五品郎中。今日不才前来,是想替薛大人了解为何淮北之地,家家为匪,村村通寇。而您说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了,告辞。”
苏楚钰露出一丝讥讽。
走远了,薛守拙看了看吴欣:
“这个苏楚钰跟你颇为相似。”
吴欣觉得很有趣:
“怎么就和我相似了?”
“一肚皮心酸不平加上愤世嫉俗,配上你们机敏狡黠的才智,得到机会就要搅和,还能搅和得天翻地覆。”
吴欣大笑,这也说的太形象了。
薛守拙和薛文堂还是把文书档案整理好之后,呈递都御史。
“如果只是简单的匪寇,下官就不麻烦都御史大人了。一县之下,村子都有乡约村正,有的地方还自己训练保甲团练,怎么就出现一家一家当匪人,半个村子是草寇的情况?还望都御史明察。”
都御史属于那种没事都要找找事情的人。
听薛文堂一说,特别兴奋。
他兴冲冲地把档案拿走了,回去使劲翻看。
连夜写了一道折子,那是措辞激烈,义愤填膺。
淮北匪患这么严重,怎么都不见地方官上报呢。
这些地方官都不怎么样,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云云。
在朝会上面,都御史慷慨陈词,说的抑扬顿挫。
永继帝听了,面无表情。
然后,狠狠夸奖了都御史一番。
退朝后,永继帝回后宫。
他去了中宫,周皇后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臣妾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皇后,看着皇后已经不年轻的脸。
岁月真是好东西,有的人是不是等着太子赶紧辅政,自己赶紧驾崩,有些事情就隐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