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掉之后,太子东宫众人颇为惶惑不安。
自己的主子忽然倒台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不过永继帝对于这些人究竟该如何安排,没有马上给出指示。
张大监依然在东宫总管太监的位置上。
对于太子的被废他心里很是自责。
肖家人往东宫里面安排这么多细作,他竟然一时间无察觉,很愧对主子。
其实这也不怪他。
太子从生下来就是太子,曾经一度看来屁股下面的位置比泰山还稳固。
太平日子过惯了,谁都会迟钝。
一开始根本就没人想过还有夺嫡这回事。
再加上永继帝给太子身边选的都是老实能干,但不善于花言巧语的。
既成就了太子也耽误了太子。
他和身边的人都不是对人心险恶很敏感的类型。
永继帝过后也反思,东宫众人并无太大错处。
他决定保留原班底,等着齐王为太子的事情定下来,依旧是这些人照应。
要不再折腾一趟,重新找人,费钱费时间。
不过齐王想要几个自己的心腹,也可以跟永继帝提出来。
然而齐王仅仅说要保留自己的老师。
苏楚钰和房子明将直接成为新太子的伴读。
未来不久他们将要去参加科举。
礼部右侍郎祝知行,以前永继帝的伴读,在文徵晖倒台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礼部尚书并入阁。
这回礼部掌握在了皇上手里面。
永继帝真是感觉神清气爽。
祝知行提出来要重开博学鸿词科。
“自古兴盛之朝,必有博学鸿儒,振起文运,阐发经史,润色词章,以备顾问着作之选。所以我大虞理当重开博学鸿词科。”
其实这也是贺友兰的主张。
贺友兰身边的大师爷尹先生说过,科举考试只从四书五经出题,限制重重,应该增加考试内容,除了策论和经义之外,要注重考察读书人的其他能力。
贺友兰深以为然。
现在的科举取士选出来的人不通政务的太多,除了八股策论之外,草诏、诰、章、表的本事都有限。
虽然科举第三场也考这些东西,问题是向来科考只看中第一场第二场,第三场只要卷面整洁无错别字就差不多了。
所以很多当官的都必须靠着师爷才能把官做利索。
师爷或者幕僚,按理更多是秘书的角色。
有一两个大师爷或者幕僚作为高级顾问的存在,是合理的。
可是现下的普遍风气,没有师爷,官员连文书都写不清楚。
尹先生还认为,除了博学鸿词科,其他专业知识,如理财清账、司法刑名等,都应该设立专门的考试内容。
国家还应该注重工学人才,比如机械制作、建筑营造等,也需要专门的考试。
贺友兰自然也觉得尹先生说的对,可是这么多的考试种类和考试内容,礼部能够安排明白吗?
现在的科考形式已经非常兴师动众,每次乡试贡试,全国上下无不枕戈相待,各级官员如履薄冰。
考试是要花钱的。
看着各地的考场都比较简陋,但实际上全国组织一场考试下来,动用的人力物力消耗巨大。
虽然用四书五经考试,内容和形式都死板,可是效率最高。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科举是不是应该改革的议论声音很大。
但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贺友兰承认尹先生说的都对,但是实现起来太困难,几乎是空谈。
再加上现在的文官,都瞧不起做实务的。
就算开了什么专门术业的科考,有没有人来考试都是一回事。
一般做实务的差使都是家族传承模式。
比如在龙津的时候,那位马推官,精通刑名断案,人家就是世世代代做推官的。
尹先生也知道自己的建议恐怕没那么容易实行。
礼部现在能够接受的也就是重开博学鸿词科。
“贺大人,那位薛文堂薛大人,现在已经是三品副都御史,可有机会,能让愚才见一见他的师爷吗?”
尹先生跟贺友兰提了这个要求。
贺友兰有些为难。
自己和薛文堂并不熟悉。
当初自己举荐薛文堂当承天府治中,让一部人误以为,薛文堂是他的人。
实际上,当时薛文堂并未被他招致麾下。
但是,并不等于贺友兰没起过这个心思。
也算是机缘巧合,实际上龙津知府何云祁就是贺友兰的人。
何云祁不单和郑彦中的大哥交情不错,在翰林院当庶吉士的时候,还结交了贺友兰。
龙津府所在襄省的巡抚沈玉祥也是贺友兰的人。
当初薛文堂任县令时政绩出众,何云祁和沈玉祥都有心思把这人提拔起来,让他加入贺友兰的阵营。
贺友兰的行事风格,总结起来就是实干派。
想做出点大成绩。
他身边的尹先生真是胸中有丘壑,他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薛文堂的大师爷。
贺友兰很纳闷,尹先生感兴趣的事情不多,忽然有一天对《牡丹亭》《西厢记》十分在意。
以前他可从来不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