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在朝堂上这么一说,朝臣鸦雀无声。
大家都开始互相观望。
不得不说,这位副都御史是个猛人,在贺友兰权势冲天的时候,敢这么当面就怼。
薛文堂缩起脖子,力求皇上看不到他。
他真是不习惯参加这种朝会。
不是所有官员都每天上朝的。
大部分官员仅仅递折子而已。
上大朝的时候,所有官员才到齐呢。
常朝的话,一般四品及以上官员才有机会见皇上。
有时候官员接到了比较忙的工作,跟皇上禀报过后,也可以暂时不上朝。
像承天府尹这种,被京城各种事务缠身的,当然要以手头工作为主。
并且承天府尹有特权,一般情况下面圣特别方便,有事直接找皇上汇报了,不用非得朝会上说。
御史台不一样,几乎就没有皇上上朝见不到御史的情况。
什么事御史台都掺和。
薛文堂在朝堂上站着,感觉老不自在了。
他的官帽上面又放了“千里眼”,就是微型摄像头。
薛守拙还是能够用意念脑波传递信息给老爹。
然而薛文堂心里头还是打怵。
这功夫他就默默念叨着: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皇上千万别问我的意见,不要问我的意见……”
“薛文堂薛爱卿,你也是副都御史,你觉得陈正所言如何?”
薛文堂特别闹心,非得问我。
薛守拙意念传输:
“老爹,法令,用法令约束。”
薛文堂也没有那么笨,得到提示后,也知道该怎么说。
“皇上,臣认为贺大人的提议,非常有道理,不过陈大人的顾虑也是有理有据。臣觉得,如果进一步开放茶马互市,允许商人介入茶马贸易,可以考虑用法令去约束对方的行为。这样也许能达到两全其美。”
永继帝点点头。
嗯,薛文堂看着老实,也是个不得罪人的家伙。
两头都不说坏话。
不过人家也说了解决办法,可以用法令管制来规范贸易行为。
这也是一条思路。
贺友兰偷偷瞟了一下薛文堂。
尹师爷说薛文堂的大师爷,是和他一样机缘巧合才出现在虞朝的高人。
贺友兰的理解,尹师爷是说自己有才,天上文曲星下凡那类,薛文堂的师爷也是如此。
但尹师爷的意思,其实是说薛文堂的师爷,恐怕也是穿越来的。
薛文堂的回答虽说永继帝还比较满意,可陈正不干了。
“严刑峻法就是增加百姓的负担,如果一味用法令解决问题,那就如始皇帝一般,苛政猛于虎也!”
薛文堂心里这个气啊。
这怎么就苛政猛于虎也了?
这时候贺友兰站出来说:
“圣人作法,以刑止刑,以杀止杀。孔夫子为鲁司寇,七天杀了少正卯。那么以陈大人的话来说,圣人也是好杀之人,施行苛政了?”
贺友兰可是探花出身,引经据典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陈正北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阴阳怪气。
“论口才我不及贺大人,但是贺大人翻遍四书五经,可找的到哪句话是赞成重商而尊法的圣人之言呢?”
贺友兰也不客气:
“对于圣人之言也不应该固守成规。治国之道,本就应因势利导,以有利于天下太平为宏志,而不是囿于书本之成见。虞朝制订律法,向来是以礼入法,法辅仁政,明刑弼教。怎么推行法令就是行苛政了呢?冯大人,您精通刑法诸事,您来说说,陈大人的见解是否合理。”
贺友兰一下子把球踢到冯檀那里去了。
冯檀沉吟了一下:
“老夫认为,诸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老夫虽然以前主持刑部事务,如今在户部当差。贺大人提及的边境茶马互市,其实正是由户部管理,边境诸地茶课司专管此事,确实有一些积弊,这是老夫的失职之处。不过当初设置茶马互市,是为了给朝廷输送良马,而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商贸税收之利。所以,进一步开放互市之后,如果不能解决马匹输入问题,那么确实有些舍本逐末了。”
冯檀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贺友兰一个吏部尚书,提出来茶马互市的问题,其实动的是户部的利益。
进一步开放互市有天大好处又如何,反正户部不见得能获得好处。
他不会明着指出这一点,却拿着马匹的事情做文章,别说,还真是说到紧关节要的地方。
贺友兰不以为意:
“开放互市之后,马匹贸易必然兴盛,因为此乃西北戎狄的特产,要想贸易,必然大部分用马匹来交易。”
冯檀不紧不慢说:
“茶马互市一贯茶贵马贱,也是削弱北方部族的一种手段,一旦开放贸易,对方也囤积居奇,不就达不到削弱对方的效果了吗?”
贺友兰听了,心里生气。
“可是冯阁老,如今走私泛滥,也无法达到削弱对方的效果,反而马匹也没有进入我大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