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绾后悔刚才提起乌头的事了。
端庄稳重的庄欠芍;
温婉娴静的庄欠芍;
不屑狐媚的庄欠芍……
却是东宫第一个被曝出用药物控制太子的妾侍。
即使死了,东宫妾侍也没少讽刺她;
甚至连宫女都来嚼舌根;
嚼着嚼着,就议论到伏绾身上。
“她不是经常夸自己有‘大家闺秀之风’么……
“大家闺秀会用这种下作法子争宠么?”
“难怪伏昕将军看不上她……”
“太子妃和庄、庄欠芍,只要没瞎都会选吧?
“我要是男人我也选太子妃。”
“看不上庄欠芍?我看伏昕将军挺喜欢她;
“要不然怎么宁愿得罪太子妃,也要救她呢?”
“这你就不懂了……
“小伏将军是故意气太子妃呢!”
“怎么说怎么说?”
“你想啊,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而且是比自己厉害得多的男人;
“他还能怎么办?太子妃讨厌谁,他就抬举谁……”
“‘厉害得多’?哪里厉害啊?你试过?”
“呸呸呸!想啥呢!”
“这样也算喜欢吗?”
“那不然呢?小伏将军啊……虽然跟咱们太子比,是差远了;
“但家世和相貌,在民间男子里还是一流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他就是不成亲,连妾都没有;
“为了不成亲,连三品官都推掉了……”
“你怎么知道他连妾都没有?你去过大将军府吗?”
“哎呀大家都这么说呀!”
“听说有的男的装深情,不娶妻不纳妾,私底下女人可多了!
“什么‘通房’啦、‘外室’啦、还有嫖……”
“嘘……在宫里说这种话,不要命啦?”
“哎呀你老打岔!
“听说太子妃快成亲那会儿,小伏将军直接就住在陇西侯府……”
“这又能说明什么?你没住过亲戚家吗?”
“有人说啊,小伏将军是想在表姐婚前,多跟她那个几次;
“毕竟婚后太子妃就要住东宫了,很难见面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是什么呀?”
“去去去!都不用干活吗?在这嚼舌根!
“敢议论太子妃?你们也想被大象踩死?”
就在永宁殿外的宫女们叽叽喳喳时,元慎已将伏绾抱到床上。
他能感受到,那些宫女们一提到伏昕,伏绾的身体就变得敏感、兴奋;
她的腿心已一片泥泞。
“姐姐上次说没有和伏昕做过这种事;
“那姐姐有没有希望、希望他对你……”元慎的喘息变得粗重。
他将伏绾的身子翻过去,动作也更加粗暴。
“没、没有……嗯……”不知是舒服还是痛苦,伏绾趴在床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那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兴奋……
“荡妇……”他猩红着双眼质问道。
元慎欺身而上,扳过伏绾的脸想亲她,却被伏绾咬了舌头。
“荡妇……”她听到这两个字,仿佛回到前世订婚宴的厢房;
压在她身上的人,也从元慎变成元戎……
厢房里外站满了人,个个都在骂她“荡妇”……
“什么‘长安第一美人’,我看改叫‘长安第一荡妇’得了。”
“是不是丞相家的公子满足不了这荡妇啊……”
“啧啧,看到挂在脚踝的裙子没?小荡妇还挺会玩儿……”
“这荡妇真会叫啊;听说才十六岁,死在她身上也值了……”
宾客们议论的,仿佛不是今天订亲的陇西侯嫡女;
而是勾栏里最下贱的妓女。
她想打男人一巴掌,可前世的耻辱让她从情欲中清醒过来。
这是她的永宁殿,不是订婚宴的厢房;
在她眼前的是她的夫君,不是下合欢散强暴她的禽兽;
偌大的永宁殿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没有那些指指点点的宾客……
可她听到了,元慎说了那两个字……
前世,她不知被人用“荡妇”二字骂过多少次;
元慎说她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两个字不行!
“我、我累了……”伏绾将元慎推开,拉过被子,将身体完完全全裹在被子里;
仿佛只要有一点没包裹住,她的身体又会被所有人都看光、指指点点一样。
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对不起……
“姐姐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元慎揉了揉伏绾的头发,哑着嗓子说道。
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似水、事事以伏绾为先的元慎。
突然被咬舌头,就算元慎脾气再好,也是会生气的;
可伏绾的后面的反应,真的把他吓着了。
他从未见过伏绾如此害怕、惊慌失措。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动作太粗暴弄疼她了,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之前伏绾只在情事激烈、身体无法承受时掉过眼泪;
而现在,她是真的因为难过而哭了。
元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是真的觉得她是“荡妇”;
只是……
元慎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我就在偏殿,我没有走;
“你什么时候想见我,都可以让宫人叫我。”
“……嗯。”伏绾裹在被子里回应着,声音带了哭腔。
元慎虽然难受,也只好离开;
他吩咐宫人,不要进内殿;
让她一个人待着,或许能冷静下来。
这一觉,伏绾睡了好久、好久……
这一次,她做了很多梦——
她梦见陇西侯府举丧,她穿了孝服来给母亲奔丧,却被亲爹一脚踹到吐血;
梦见商扬看着冯姨娘往伏夫人的药里下毒;
商好好一边喊“姐夫”,一边宽衣解带爬上了姜寒的床;
商好好骗元戎,说她是“长安第一美人”、“陇西侯嫡女”伏绾;
商好好问元戎,愿不愿意和真正的伏绾共度春宵,并给了他一包药;
商好好和姜寒在商量怎样将她活埋;
鸿烈被商璜找来的杀手抱摔致死;
冯姨娘霸占了伏夫人的嫁妆,成为新的“陇西侯夫人”;
锦枫被羊脂、第五惊鸿和秦夙联手扔进东宫的井里;
裴银生不愿被稳婆扯下裤子“验身”,一头撞死,血溅东宫……
伏绾身上的孝服变成订婚的喜服;
元戎在她的酒里下了合欢散,又在床上对她极尽挑逗之能事;
在合欢散的支配下,她渴求元戎的身体和爱抚;
甚至顺着情欲,说出清醒时打死也说不出的荤话;
元戎问她,愿不愿意天天和他做这种事;
元戎还问他,他和元慎谁让她更舒服……
在梦里,她觉得自己好糟糕——
她居然会回味和元戎那场只能称得上“强暴”的情事;
甚至拿他和姜寒、元慎作对比……
姜寒跟宾客一起骂她“荡妇”“婊子”,当场退婚;
却只字不提他自己早就和商好好勾搭在一起;
元戎亲吻着她的泪说喜欢她,下了床却说是她穿着喜服勾引他;
他说会娶她为妻、为她遣散妾侍,转头却娶了怀着姜寒骨肉的商好好;
她来到舅舅家、来到祖母家……
“勾栏里下三等的娼妇也比你干净些”……
是伏昕,伏昕出来挽留她;
他骗她,说他爹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
只是碍于祖母,不敢明说,让他出来带她走;
她信了;
她搬进伏昕所谓的“你舅舅给你准备的大屋”;
伏昕将她抵在墙上,掐着她的腰逼她喊“夫君”;
元慎出现了……
身上的喜服变成太子妃的全套服制;
她以为他会帮她逃出生天;
结果他只是分开她的双腿,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粗暴地发泄最原始的欲望;
太子妃的衣服又变成庄欠芍让人做的、和伏昕那件一个款式的衣服;
她身上只披了这件衣服,里面未着寸缕……
元慎当着伏昕的面,在镜子前享用她、玩弄她,逼她看着镜子里满是欢爱痕迹的身体;
逼着她一边和他交欢、一边喊伏昕“夫君”;
然后冷冷地丢下一句——
“荡妇”。
“我不是荡妇!”
她在黑暗中大喊着,可惜没人听她分辩;
人人都嘲笑她、唾弃她;
她觉得好难过……
她快撑不下去了……
她仿佛看到母亲带着锦枫和鸿烈来接她……
她在雪夜里独自前行,又累又困、又冷又饿;
她看到一家面馆,这是她在黑暗中看到的唯一一束光;
也是前世最后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地方。
一位大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
大娘突然不动了;
大娘和面碗一起跌落在地上,背上插了一把匕首……
“姐姐,我和姐夫找你找得好苦啊……”
商好好和姜寒这对狗男女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伏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