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好厉害!”伏绾转身看去,却是鸿烈。
伏绾揉了揉弟弟的头,柔声说道:“鸿烈不要乱喊,他不是你姐夫。
“乱叫人,当心四皇子不高兴了,要罚你。”
鸿烈看看元戎,又看看伏绾,问道:“那姐夫……
“四皇子的手流血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给他包扎?”
伏绾笑道:“不用了,人家家里有大夫;
“咱们胡乱给人包扎,人家还担心我们的药里有毒呢。
“去那边玩吧!”
又转身对鸿烈的侍婢厉声说:“照顾好少爷,别让他乱跑!”
等人都走干净了,伏绾才问道:“‘那天’是哪天?
“‘那天’又怎么了?”
元戎听她方才的话,知她动了气;
便不再使性子,改口说道:“没什么,是我一时失态。”
这时,又有元戎的侍卫过来,对他耳语一阵:“秋容她……”
元戎的面色难看起来,只说道:“你先下去吧……
“别管我的手。”
伏绾知他有话要说,便耐心等着。
“之前放出去的妾侍里,有一个最近发现有了孩子……
“我想问你……”
伏绾冷笑道:“你家的事,你的孩子,倒要问我。
“我可不做这恶人!”
元戎皱了眉道:“我只是不想有事瞒着你。
“与其让小人当作件正经事告诉你,不如我亲自说给你听。
“你若不喜欢,我给她一笔钱;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抱到府里来……”
伏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殿下前几天在大街上,说得情真意切;
“‘不想知道你们后来做了什么’;
“今天看来,殿下不仅知道,还十分介意。
“可殿下自己,在外面有了孩子;
“还觉得我应该接受这个孩子,是吗?”
“那孩子是你我还没订亲的时候,她在府里做妾的时候怀上的;
“遣散侍妾后,我和她们就没来往了。
“那到底是我的孩子,我……
“我答应你,只把孩子接回来;
“不让那女人进府一步。”元戎信誓旦旦道。
伏绾冷冷地说道:“她进不进府与我何干?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又与我何干?
“别跟我说‘妾的孩子都尊正妻为嫡母’这一套。
“庶子庶女的亏,我没少吃!
“再者说了,你就这么确定,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
这个怀孕的妾叫“秋容”;
而伏绾刚好知道,前世的秋容,在给元戎做妾时,和别人珠胎暗结。
至于元戎是怎么发现的,伏绾不清楚;
只是看势头,这次他又要当活王八了。
“我知你爱吃醋,你怎么说秋容都没关系;
“可你不该怀疑孩子的血脉。
“我答应你不会再找别的女人就不会再找;
“你不愿生孩子我也不会逼你生。
“但如果你连未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元戎不忍说出后面的话。
伏绾笑道:“容不下……就怎么样呢?”
“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
“是不是只有我当了太子,你才能多看我一眼?”元戎最终还是没说出后面的话。
伏绾收了笑脸,正色道:“如此大不敬的话,殿下还是少说为妙。”
“我说错了吗?
“我就算遣散府中妾侍,也比不上最近又纳妾的太子。
“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太子却知道;
“不仅知道,还能在那过夜;
“过完夜,还跑到我面前炫耀。”元戎强忍住心中怒气。
“那你淫人妻女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别人的夫君介不介意?”伏绾终于说出了,前世没能说出的话。
二人不欢而散。
伏绾收到一封从东宫寄来的信,是碧莲的。
如伏绾所料,碧莲在东宫过得很不好;
空有正六品的品阶,却连奉仪等低品阶妾侍都能对她冷嘲热讽两句。
“还以为废太子妃送来的能有多受宠呢,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对啊对啊!”
“废太子妃好歹还能出宫再高嫁,又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呀,呵……”
“都开春了还穿着废太子妃送的黑羔裘,热不热呀……”
“你以为穿了废太子妃的衣服,自己就是太子妃了吗?”
“穿着跟大黑熊似的,比太子妃可差远了!”
元慎去青荷殿看了她两次,两次都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拂袖而去。
碧莲成为了东宫新的笑柄。
碧莲不死心,又道:
“你们都不知道吧,废太子妃啊,装作不愿意回宫的样子;
“太子宠幸她的时候,她不知道多听话呢!
“太子让她摆出什么下流姿势,她都照做;
“还故意叫得可大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太子临幸她了……”
“太子本来就喜欢废太子妃,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不用你嚼舌根。”
“人家被废了也比你强……”
“青天白日说这种话,真不害臊!”
“对啊对啊……”
她甚至试图通过说伏绾和元慎的房事,拉近和其他妾侍的关系。
可她不知道,东宫现有的低品阶的妾;
大部分都是通过伏绾,才晋到正九品的。
更何况,她一来就是正六品,已遭人妒忌和诟病;
说旧主的坏话,尤其是房中事,更是让人不耻。
虽说元慎自打娶了伏绾,东宫妾侍都不再受宠;
可有的好歹从前受宠过,甚至是专房之宠;
而这位碧莲选侍,进宫来从未被宠幸过。
无论是宫里还是东宫,未被宠幸过的女人,下场大抵如此。
她刚进宫时,裴银生听说她是伏绾的丫鬟,便有意和她亲近;
可她那会儿眼高于顶,自认是“太子亲自相中的”;
不屑与奚官女奴出身的银生亲近。
她似乎忘了,自己被元慎相中前,不过是二钱银子一个月的小丫鬟。
碧莲给伏绾写信的意思是,希望她能指点一二,或者直接接她回府。
她在宫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奴婢宁愿伺候姑娘,做回每月只有二钱银子的小丫鬟。”碧莲在信中最后写道。
“呸,真让我瞧不上!
“自己上赶着非要勾搭太子,没少说主子坏话;
“这会儿被太子玩腻了丢下了想起主子来了!”云雾啐道。
伏绾却说:“她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当天就给碧莲回了信;
同时让母亲向元戎退了婚。
元戎想当面向伏绾问清楚,可他找不到伏绾,哪里都找不到……
他甚至有想过去求元慎,告诉他伏绾在哪;
可始终拉不下脸。
他找到伏家,伏氏却和他说:
“孩子的心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甚了解。
“只是听绾儿的意思,殿下似乎对我们绾儿,不是很满意。
“想来,她成过亲;
“如今父亲爵位又没了,她只是一介民女;
“确实高攀不上殿下。
“殿下贵为皇子,想来不缺良缘;
“不如两家退了亲,各自婚配为好。”
没多久,东宫被废为庶人的第五惊鸿暴毙;
而一杯金屑酒,被端到了元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