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西高东低,护城河由夫人城处引入,环绕城一周后,从东北注入汉水。所以陈玉成攻取襄阳的计划也很简单,那就是堵住护城河的河源,然后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手段,攻下襄阳。
具体的攻取办法,那还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至于能不能攻的下,陈玉成可是没有一点把握。既然历史将自己推上了这个舞台,大不了做一下过客罢了,正像吴敬梓先生所说的那样:“事事我曾努力,成败不必在我。”
这一点竹条铺的乡亲们的热情可以利用一下。当陈玉成给他们讲一下这个任务时,说是愿意以钱粮来补贴乡亲们的辛劳时,却不料被竹条铺的乡绅代表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殿下,我们只愿意看到单易谦的人头就可以了。别的无所他求,只希望能够在我们这一代看到仇人被处决就可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去见自己地下的父老兄弟。”看着这些穿的破破烂烂的穷苦兄弟,听着他们朴实的话语,让本来还有些游戏意识的陈玉成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命令对岸炮组停止炮击,封锁江面。第一小队、第二小队上前向城头射击,压制敌人炮火,务必不能让一个百姓受到伤害。”
五百米的射程绝对可以压制城头的炮火,不过只要舍得定装子弹的消耗。不过为了给乡亲们一个交代,陈玉成什么都舍出去了,何况西南护城河的宽度不过也就250米,站在护城河边射击,可以说是120%的安全。
“砰砰砰……”
“砰砰砰……”
这下洋枪队的洋枪手们可是放飞了心情,自由射击。不过却害苦了守在城头上的练丁们,第一次没有放在心上,一下被对方放倒了百十个。第二轮就乖了许多,对方只要抬起枪杆,赶紧把头隐在城垛下面。不过没有听到对方枪响,有的沉不住气,探出头来看,却被十几杆火铳给轰的爆了头。比得刚才对岸的炮击还要厉害。
费一天的功夫,护城河的入口总算被堵住了。即使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防护的再周密,填壕的百姓还是被守军射死射伤了百余位。封堵以后,护城河的水位逐渐下降,直至露出了河底。不过天色也黑了,太平军并不匆忙,劝退了襄北的百姓以后。这才开始扎起营寨休息。
羊枯山,距离襄阳城不过三四百米,元宋襄阳之战时,一举成名的襄阳炮应该是在此发射,因为羊枯山就位于襄阳城的西南角。本来单易谦还在凤凰山和羊枯山各驻有一个营的兵士把守,不过襄阳护城河的源头被堵以后,他们已经没有了在此把守的必要。
第二日,太平军占领了羊枯山,敲起了进攻的锣鼓,时不时地放起了排枪。多少熟悉太平军战法的单易谦很快就猜测到了太平军的意图。当傍晚的夕阳落山的时候,河北岸的太平军渡河来到了南岸。以千人防守城东南要道时,单易谦知道太平军就要收网了。可是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意图,这些粤匪凭什么收网呢?
第四日,城西的太平军照样如此,锣鼓不息,排枪不停,不过城东的红衣大炮从昨日起也加入进来,也开始向东城发起了炮击。
“就在这里挖,哼哼,他娘的粤匪还玩老把戏,当你小爷不知道不成。”单易谦在城西南角安排道,因为他已经从千里镜中发觉到羊枯山的北面背面植被的变化。当天下午,果然挖好的壕沟有了动静。
“放柴草,撒硫磺,粤匪一露面,就放火猛烧,烧死这帮狗娘养的。”
单易谦对着壕沟里的练丁们吩咐道。渐渐地,壕沟里面的土有了动静,簌簌的碎土直向下落。
“里面的人出来,其他人做好准备,鼓风手做好准备。”单易谦欣喜地吩咐道。
这两日,他从羊枯山对面的动静中发现,粤匪肯定又在玩地雷炸城的游戏,所以城脚处挖出了一道壕沟,就等粤匪露面。
“总爷,已经听到了对面粤匪的挖掘声,要不要弟兄们帮他们一把。”单易谦手下一个小头目谄媚道。
“不,本军门喜欢看到他们绝望的样子。”单易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缀满红樱的顶子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现在自己也是从五品了,只要这次能够重创粤匪,凭着自己拯救大清国运于危难,凭着大哥在朝中的关系,估计也得多少封个提督当当。
果然不出单易谦所料,粤匪果然是准备埋设火药炸城,只是在他们挖开壕沟的那一瞬间的绝望,让单易谦看得心中甚是冰爽之极。
“放火,鼓风。”当洞口刚刚挖开时,单易谦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早已等候多时的练丁们纷纷丢下手中的火把。火苗轰的一下燃起,鼓风手们拼命地鼓起了气囊。听着洞中粤匪们的嚎叫,闻着空气中那烤焦的人肉味,单易谦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竹条铺的那场大火,人肉的香味比这浓的多了。
“住手,你们这群混蛋,里面是我的大哥。”一边的刘四突然发出一声惨嚎。
“刘四,你的大哥什么时候变成粤匪了?”一旁的练丁笑话道。
“刘四,你大哥不是在樊城被粤匪俘虏了吗?”另一个同乡亲切地问道。
“别太多废话,使劲鼓风,熏死这些粤匪。”单易谦吩咐道。
“五少爷,别鼓了,我听的清清楚楚,那确实是我大哥呀!”刘四跪在地上哭求道。
“背弃朝廷,视同叛贼,烧。”单易谦一脚把刘四跺倒在地上,命令道。
当天晚上,襄阳知府大摆宴席,庆贺单易谦大破粤匪。酒兴正酣之际,只听得东面一声巨响,震的房顶灰尘簌簌地下落。
“地龙翻身了,快跑啊!”知府首先清醒过来,大声喊道。已在半醒半醉之间的官员们纷纷摇摇晃晃地跟随着知府向房外逃窜。
“都停下,不准动。”单易谦大吼一声。襄阳府单家的声威可不是盖的,就连正在外逃的知府都停了下来。随着声音的平息,众人很快就听到阵阵的喊杀声,只不过这种喊杀声里面有些广西的口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单易谦喃喃的道。
……
“世间之事,没有什么不可能之事,只不过你没有认真去想罢了。”西门外,汉水南岸。陈玉成对着已经绑在木柱上准备接受剐刑的单易谦不屑地说道。
“东城外,我一直在观察,除了你们在鱼梁洲的火炮以外,根本没有见你们的士兵,也没有见你们挖出来的土堆。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单易谦犹在挣扎着问道。
“这就是伪装,伪装的事情跟你很难说的懂。我的兵士都躲在伪装好的壕沟里。”
“那么……挖出来的土呢?你们不可能吃了吧?”单易谦不服地叫道。
“笨蛋,壕沟离汉水那么近,你说土都跑哪里去了?”一旁的陈安成鄙视道。
“啊,我明白了,你们把挖出来的土丢在汉水里面去了。哈哈哈……我确实该死,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
“是啊!你确实该死。像你这样屠杀同胞的汉奸,不论杀多少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