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布库仰天长啸一声,慢慢合上僧格林沁的眼睛,而后抱着已经开始发凉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
把尸体放在僧格林沁生前的坐骑上。扭身吩咐身边几个戈什哈道:“你们几个把王爷遗体收整好,我们要护送王爷回家了。”
说罢,紧盯着二百步外的小山岗对其它戈什哈说道:“你们几个去看看,刺杀王爷的凶手抓到没有?”
十几个戈什哈听罢,一齐翻身上马,打马就欲追去。忽看到追赶刺客的几个戈什哈已经打马回来,看样子很是仓惶。边跑边喊道:“快撤,林子里出现大批发匪,他们马上就杀过来了。”
一听发匪有埋伏,众戈什哈一齐向布库看去,布库一个跳跃,已是上了马,大声说道:“撤,护送王爷回家。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只是此时道路上已经完全混乱不堪,僧格林沁、诺林丕勒的死和托伦布的不能理事,除了前军常星阿部,满蒙马军已经失去了指挥,有向后逃跑的,有向前前进的。顿时不宽的道路已被挤的满满当当。即使布库他们如何刀砍斧劈,也难寸进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两旁的树林里出现大批太平军将士,他们枪击箭射,再加上小炮的轰鸣,道路上顿时成了人间地狱,前进的马队不再向前,逃跑的更加仓皇,每一个人都舍命地打马回逃。
在两旁太平军的打击下,清军的混乱竟然得到制止,所有的人都开始掉转马头迅速后撤。在他们的狂奔下,太平军分段包围的策略也难以实现,仅有的两次阻击也被汹涌而来的马队淹没。
满蒙马军撤退的狂潮一直到伍名集北二十里外的双河集才得到遏制。原本埋伏在这里的太平军左大队新编第一火枪中队,一看敌人蜂拥而来,知道据寨而守,根本无法将对面的马军全部留下,当即于旷野中排成编队进行阻击。
新编第一火枪中队全部配备的是前装火帽线膛枪,并且配备四门五斤炮(相当于6磅炮)。当对面的五千余满蒙马军看到对面只有两千余人的鸟枪兵,以及四门推着就能走的小炮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喇喇地冲了上去。
六百步时,敌人已经排好了队形,仅仅是单薄的四排方阵,并且每把枪上已经装好了刺刀,阳光下明晃晃一片,煞是晃眼。四百步时,敌人的火炮已经开始发射,当四颗炮弹相互交叉打在人马身上带来的惨像,让原本发笑的马军们当下脸色发白。
三百五十步时,敌人的火枪开始发射,前方的人马纷纷倒地。紧接着又是一阵排枪,冲锋的马军又倒下一批。敌人一排一排地射击,马军们一批一批地倒下。即使那那四门可恶的小炮停止发射以后,让马军们想冲进一百步都是个妄想。
前方的惨像和白白送死的攻击,让后面的逃兵们觉得再向前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左边是茨河,那里薄薄的冰层人都驮不住,别说马了。在没人指挥下,马群居然整齐的向右方的旷野中驰去。
只是又晚了,迟到的张宗禹部来的正是时候,看着仅仅两千余人的太平军军阵面前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躺满清军人马尸体,居然没有一个能踏入太平军阵前一百步时,号称“小阎王”的张宗禹不由得有种呕吐的感觉。不过除了这些,他感受更多的是震撼。
说实在话,张宗禹并看不起太平军,他觉得太平军每一次胜利,凭的并不是实力,而是多出妖兵数倍甚至十余倍的伤亡。而且张宗禹崇最为推崇的是马军,他曾无数次幻想带领无数人马,驰骋在北方的大平原上,即使前方是铜墙铁壁他也能冲杀过去。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觉得很是虚幻,可是看着那一个个倒在太平军排枪下满蒙马军尸体,他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小阎王,你怎么啦?快去堵截妖兵的马队去呀!我们来的够晚了,妖兵都快被太平军他娘的杀完了。”迷迷糊糊的张宗禹听到任柱急躁的催促声。
“你领着弟兄们迎战,我再看一会儿。”张宗禹完全没了以往打仗时的那股疯劲儿,向任柱挥了挥手说道。
“这小子,今个怎么害怕了?”任柱嘟囔了一声,领着捻军马队冲了上去。
张宗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愣愣地瞅着太平军的动作。
太平军火枪队采用排枪射击,虽然这种战法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枪射的也太远了了吧,三百步外也多是一枪毙命。张宗禹记得淮南时,太平军都是进入五十步才开始射击,而且射击效果低的可怜。
在张宗禹的注视下,面对太平军枪炮的打击,那些清妖马队宁愿去和人马数量远超他们的捻军马队作对拼杀,也不愿意冲击人数少于他们许多的太平军火枪阵。
“他娘的,他们若是集中人马,拼死冲击,说不得就能冲开太平军的枪阵。这些妖兵果然都是猪脑子。”看着眼前的战况,张宗禹不由得恨恨骂道。
“叔,按你说的,咱们没来之前,妖兵不早就冲破太平军的枪炮阵了吗?为何现在还没有冲破?”张宗禹的亲兵,一个本家侄子张默打趣道。
谁知张宗禹并未像以前那样,狠狠地一巴掌拍来,反而若有所思说道:“是啊!若是那样,妖兵马军早就冲破太平军枪炮阵了。两千余人竟然打的五千余妖兵寸步不得进,而且对方还是马军,真是厉害。若都是这样,以后马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张宗禹不禁有些灰心丧气,毕竟这次对他的理想打击实在太大了。只是张默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见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张宗禹不甘心地叹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说道:“只是他们的枪炮为何能打那么远?为何以前却没有?莫非真的如叔说的那样,英王是天父的关门弟子?”
同治元年(1862年)十一月十八日,太平军和安徽捻军在伍名集一带联合设伏。经过激战,清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中翼翼长诺林丕勒被击毙,副都统托伦布重伤被俘,左翼翼长常兴阿拼死突围。
此役,一万四千满蒙马军死伤六千余,被俘四千余,常兴阿带三千余逃回亳州。亳州城下成保、乌尔图纳逊得知僧格林沁死亡消息后,当下以福建建宁镇总兵张得胜、皖军记名总兵宋庆、记名总兵陈国瑞、副将郭宝昌断后,自己则率大部满蒙主力撤回河南归德。
二十二日,河南太平军逼至亳州,和雉河集休整完毕的太平军和捻军联军,对亳州城下的张得胜、宋庆、陈国瑞等部展开攻击,亳州捻军苏天福部也乘势从城中杀出,对清妖各部形成合围之势。
二十五日,清军大寨被太平军炮火击破,太平军和捻军趁势杀入,陈国瑞和郭宝昌率先逃亡,张得胜、宋庆两部独力难支,也随陈国瑞和郭宝昌两部出逃。联军一路追杀,郭宝昌战死,宋庆和陈国瑞也先后受伤,逃回归德,四部人马四万余几乎全军覆没。蒙城和宿州也被捻军重新占领,一时之间太平军和捻军气势大盛,观望的游捻、义军和百姓纷纷来投。
十一月二十六日,增援天京的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和所率十三王人马,共计二十万,围攻雨花台曾国荃军营月余不克,只得下令撤围。李世贤率部退秣陵关,李秀成率部入天京。至此,十三王回援天京的作战完全失败。
天京解围战失败后,李秀成被“严责革爵”。 不久,洪教主责令李秀成领兵渡江北上,打通和安徽江北太平军余部的联系。
同时下诏陈玉成等诸王,令江北太平军停止北伐,立即南下皖苏,和李玉成一起消灭围困天京的妖兵各部,解围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