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步枪和机枪的加入,叛军马队进攻的势头明显一滞,随之是前排的战马纷纷倒下,带着更多骑艺不精的马兵倒下。
尤其是在烟尘滚滚的情况下,很多马军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纷纷被倒下的马匹绊倒。骑兵大规模的冲锋虽然声势骇人,不过也相应存在极大的风险,就如目前的情况。
赫大典为了一举歼灭官军,冒失之下却为自己带来不应该有的伤亡。其实这也是会乱之中为什么叛军屡战屡败的主要原因,那就是他们极其缺少合格的将领人才,他们的将领更多的是热情度更高的掌教或长老。所以即使会众勇敢善战,且马军众多,却是面对官军往往是众不敌寡。
“左转……撤退。”正在这时,看着马队在敌人的枪炮下损伤惨重,赫大典又下发了一条将他们完全带入深渊的命令。
后世的史学家在研究这场号称乌云山之战——战史上第一场以五千步兵全歼万五骑兵的战役时,总结出叛军失败的主要原因有两条:其一是新军在这场战争中,大规模地地使用机枪,而机枪超远射程以及大密度地发挥火力,恰恰是令骑兵退出战争的主要原因;其二就是赫大典下发这条愚蠢至极的命令。
后世史学家认为,若是赫大典不令骑兵转向到处都是障碍狭窄的左方,仍然命令部队拼死冲锋,这场战争的胜负很难界定。即使不能完败敌人,也可令新军损失惨重,无力进行下一步作战。起码不会导致叛军步队在新军的攻击下,全军覆灭,更不会导致马成龙叛国集团在短期内迅速消亡。
只是历史永远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永远会有那么多的如果。在机枪每分钟近4000发子弹,以及步队每分钟发子弹的打击下,以及数十门步炮和迫击炮密集的轰炸下,叛军密集的马队每分钟伤亡都在两千人之上。
或许是同族们在他面前死亡太多的缘故,也或许是到处都是弥漫的烟尘和硝烟令他呼吸不畅的缘故,赫大典在这每分每秒都充满死亡的气息下,有股窒息的感觉。赫大典拉下面巾,努力地大口呼吸,就在这时他眼前一空,他眼前的同族要么死亡,要么完成了转向。
也正在这时,敌人机枪的大口径子弹穿透他战马的脖颈,很快钻入到他的身体内。赫大典只觉得胸口一凉,那种憋闷的感觉更加厉害。他还来不及去查看伤口,战马已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将赫大典的死死地压在腹下。
“大帅……”
“大帅……”
余下的十几个亲兵见势就要前来相救,就在这时,敌人那可恶的排枪又一次打来,十几个亲卫当场落马五六个。
“不要管我……”赫大典努力摆手说道,可是随着每一次张口,鲜血都从口中涌出,让亲卫门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正在这时,对方的官军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数枚炮弹接踵而至,赫大典和剩下的几个亲卫当场被炸飞。
失去统一指挥的马匪们更加混乱,撤退的命令已经下来,他们或左或右地转向,可是在他们进攻之前,步队也仅仅是清理出可供他们发起进攻的道路。战场的狭窄,令他们无论从那个方向都无法避开路障。身后仍然汹涌而来马军后队,让他们无法回身,只能无奈地从那些那些充满路障的方向突围,即使是突围的道路上充满了血腥的杀戮。
看着眼前叛军马队在枪炮的合力围杀下,愈来愈少,陈玉成向身后的晋南义勇将领万新峰挥了挥手。万新峰心中大喜,突围的马队在障碍的阻挡下,已是挤作一团,完全不是长矛枪的对手,这个时候出击,只会赢取更大的功劳。当下率领手下的五千晋南义勇,分作两股沿着壕沟包抄而去。
步炮因为连续发射产生的高温,已经停了下来;迫击炮因为它优异的性能,以及全金属弹壳,仍在不知疲倦的发射;机枪37根发射管以及可怜的发射速度,还不至于停下散热;而同治二年式步枪在采用分段式射击的情况下,以及良好的散热功能,仍然发射良好。
眼见叛军后队马军有拔马后逃的迹象,余化隆投来征询的眼色,陈玉成挥了挥手。余化隆当下精神一震,大声吩咐道:“上刺刀,交替射击前进。”
咚咚的鼓声顿时响起,各营指挥官立即拔出指挥刀,斜向前指,步兵从右侧刀鞘中拔出刺刀,顺着枪管右旋,将套管式刺刀固定在准星上。而后在自己指挥官的引导下,踏着整齐的步伐,随着进军鼓的节奏,一个个向前踏步前进。经过这次战斗的洗礼,初战时的惊恐彷徨早已经消失不见,更多的是自信和骄傲。随着指挥刀的每一次落下,都会响起一阵整齐的排枪声。
眼瞅着叛军后队马兵三千余人仓皇后撤,陈玉成不由得叹息一声,新军编制下也有骑兵,只是马匹的短缺,以及新军中会骑术者寥寥,新军骑兵迟迟不能到位。没有骑兵追杀,剩下的三千余马匪也只能任其逃亡。
就在陈玉成准备令步炮给予这股马匪拦截性射击时,一股烟尘从东南方迅速驰来,看其荡起的烟柱来看,至少不少于三千余人。陈玉成心中大惊,叛军若是这个时候发起冲锋,已经分散的新军很可能会被其拦腰截断,分割吃掉。就在陈玉成准备鸣金收回各部时,急促的枪声响了起来,甚至还有开花弹在撤退的马匪中爆炸,撤退的马匪顿时如遭雷击,纷纷倒下。
听着对方密集的枪声,以及明显是迫击炮的呼啸声,陈玉成长出一口气,稳稳地坐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是谁来了。
“不用理会败逃的马匪,集中火力向那些被围的马匪开炮。”步炮已经冷却下来,听了陈玉成的命令以后,当下拉动炮绳,炮弹在密集的马匪群中炸开,带出一簇簇盛开的红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