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念桃准备出嫁了。她是家里的大厨,全家人都舍不得她,她自己更是不舍这个家。
出嫁前一晚,她来到清落的房间,抱着她不放。
“姐姐,我不想离开这里。”她流着眼泪说。
“你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家。吕青峰是个可靠的人,他对你一心一意,他在我面前许诺一生不纳妾。难得遇到一个有情人,你如果想家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在这里的四年是我最快乐的四年。我知道无论吕家对我多好,跟这里永远是不一样的。他对我是挺好的,我不想他伤心,但是我还是不想离开这里。”
“姐姐知道你的感受。你对吕家对未来都有些不安,那是正常的。吕家已知我的身份,青州有青州王,他们不会对你不好。至于你和吕青峰之间需要你们自己细细经营,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的宝宝,有自己更牵挂的人。你不用惦记这里,这里有大姐姐,姐夫,念溪,周夫子,刘妈还有顾老头一大家,念溪也大了,他如果想科举可以进京,如果只想当个大夫,也定是能让他如愿的。”
“正是因为这里有一大家子,我才舍不得,我忽然觉得吕青峰好像不值得我失去这么多。”
“傻丫头,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你自己选择另一条路走而已。你就像是远行的孩子,在外面累了还是可以回来的,他们也都还在这里等着你。”清落安慰着她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在外面的时候想念家人的感觉。只是她心中的东西太多,有时会冲淡了念想。念桃如果在吕家没有她发挥的地方,她应该会很难适应吧?
那一晚,她抱着清落睡了一晚,还像个长辈一样不断地嘱咐清落的饮食。
念溪抱她上轿的一刻,她的眼泪跟串珠一样。也许四年前他们都没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情份。他们不是亲姐妹却更胜姐妹。这里的家人也跟普通家人不一样,淡淡的爱,浓浓的情。看似彼此都不干预彼此的生活,但每个人心中都有别人。
“老头,你也舍不得吧,以后没有美食了。”清落故作轻松地说。
“你还是注意一下肚子里的小孩,情绪别太激动了。”顾先生说。
因为距离,念桃的三日回门也没了,清落心里还有些失落。
家里少了念桃,大家都有些不适应,幸好念桃把刘妈的厨艺训练得不错,要不大家更不适应了。
不过紫烟没有去茶楼,她和云儿大部分时间都在文梦轩,多了云儿,大家也多了一份意想不到的乐趣,尤其是两位老人特别喜欢逗着云儿玩。
八月底的时候,念桃忽然回来了。大家都围着她,她忽然神秘地说:“我以后可以回家了。”
“什么意思?”念溪问。
“吕青峰要在临水开酒楼了,我可以常回来了。”她高兴地说。
“嫁出去的女儿了,还老想着回来。”顾先生说。
“太好了,老头想你的手艺想得不行了。”清落笑着说。
“好,我马上给你们做吃的去。”
“开玩笑呢,先来坐下。”清落说。
“姐姐,身体还好吧?”
“有老头在,我能不好吗?”她笑着说。
不一会儿,紫烟和叶瑾瑜都过来了。大家聚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念桃说着这半个多有来的在吕家的生活,真是战战兢兢。紫烟听着直笑,这就是新妇的紧张吧?她和清落都没有经历过这些。
用完膳,叶瑾瑜把清落拉到一边说:“金陵现在疯狂在私下收粮,幸好上面有令,州与州之间不能私自交易,所以只有少部分商贩敢为了高利偷偷地进行,不过他们收购的粮价是原来的十倍。”
“他们肯定还会找其他的办法的,他们想要的东西也还没到手呢。”
清落想不知宋元琛出手了没有,不知金陵下一步会做什么?
九月初的时候,顾先生终于对清落的限制减少了。她也终于可以到处活动了。一天她刚想去长留山看看,到门口的时候被顾先生拦住了。
“你想去哪里,我说你可以到处走走,不是说你可随意骑马。”
“我慢慢骑。”她心虚的说。
“不行,你的话不可信。”
“师傅。”她撒娇地说。
“没用。”
“你怎么来了?”顾先生对着门口说。清落一转身,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她拿手擦擦眼睛,只见他笑着过来对顾先生说:“见过先生。”
“你自己的媳妇自己管,都四个月身孕了还想着出去骑马呢?”
“什么?”宋元琛拿在手里的面具都掉到地上了,“您说她有四个月身孕了?”
“这丫头野惯了,什么都不在乎,你好好管管她。”老头说完就背着手走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清落看着他,他看着她的肚子,就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却像是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一样。清落笑着伸出手,他忽然把她抱入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地问。
“这都是真的吗?我怎么什么事都跟做梦一样。”他摸着她的肚子说。
“我也不知道,就……有了。”
他本来还想着很多生气的理由的,怎么被顾先生的一句话,什么都忘了,只是傻傻地看着她的肚子。她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当父皇了开心吗?”她笑着问。
他没有回答,还是不敢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喜事,自己曾经一心所求的她和孩子竟然都有了。
“身体会不舒服吗?听说好多有身孕的人会……”
“我还好,就是爱睡觉。还有就是不自由,老头不让我到处走动,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比我金贵。”
他就这样看着,忽然又抱住了她说:“你们娘俩都金贵,我真高兴。”他都不敢大声表示自己的喜悦,只是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给我的喝的是什么?竟让我在梦里过春宵。”
“是你自己说想喝酒,那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一夜醉,费了我不少的材料呢。”
“那不是酒?“
”当然不是,你不能喝酒我怎么还会给你酒。那是一种特殊的茶。对人没有伤害,对你只有好处。”
“好处就在我最激动的时刻不能言?”他摸着她的头问。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只是像在梦中,又不是真正在梦中,你难道不记得……”她的话淹没在他的口中。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头,轻轻地撕咬着她的柔软,一解相思之苦。
如果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让你体验一次不能言的感受。”他压着声音说。
“金陵那边怎么样了?”
“故意转移话题。”他宠溺地说,“最后还是听你的,让东晟去了一趟,收获不小,他把铸剑师全部请到京城东郊了,还请旨在那里要了上千亩的地安排铸剑师的家眷。”
“想不到楚东晟挺狠啊,这下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太绝了。”
“那还是因为你的辅助,金陵一缺粮他们就慌了,今年收成大好,他们又不敢上报。只能以往年的余粮度过。他们在紧张筹集粮食的时候就忽略了东晟的行动了。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铸剑师都被东晟召到东郊了。”
“你的虞妃呢?你是把她送回京城再过来的吗?”
“我把虞妃留在金陵了,对他应该是一个警告。”
“你舍得?”
“你说我舍得吗?”他又亲了一口说。
清落还把长留山交易的事告诉他了。
“你说你不仅要了他的粮,还要了他的银子。”
“粮是自己买的。这次他们能度过去,你就可想而知他们金陵有多富。以后还得对那里狠狠地下手。”
“近三年的新科举进士,我基本都安排在金陵的周围了。”
“算计人心的事还是你厉害。”
“就是在你这里没算计到。”
“等会,我给你介绍这里的家人,不许吓他们。”
“我长得吓人吗?”他笑着问。
“反正吓着我了。”她靠在他的身上说,想不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来到自己身边了。清落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握着他,想不到这个家一下子多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