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下的一个村落里,山间的野花到处映着春光,青青的山坡、潺潺的溪水,溪边洗衣裳的姑娘们欢歌笑语。一位姑娘身着红色布衣,腰系双穗麻织裙,头上编着细碎的辫子,骑在一匹白马上在小路上狂奔。
“随心,你小心点。”
“知道了四娘。”她在马上回答道。
只见她拿出身后的箭嗖嗖地射向山林,过一会她一手拎着一只野兔,另一手向不远处的老人挥舞:“爷爷,我赢了。”
老人笑而不语,旁边的五娘问:“父亲,您真的要放她出去吗?”
“不是我要放她走,是这里留不住她。我不知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至少这三年她在这里是开心的,我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她想出去就出去吧,随她的心生活。”老人说。
“这半年来为了想出去,您提出什么条件她都做到了,她现在箭法精准,制药精通,在四娘的教导下编织刺绣都不在话下,出去后应该能为自己谋生计吧?”五娘说。
“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您真的不告诉她真相吗?”
“不了,她想不起来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如果有一天她想起自己的身世,又何需现在告诉她?”老人说。
正说着,随心骑着她的小白马飞奔而来,她的笑如这春日的阳光,温暖而又明亮。
“爷爷,我只用了一箭就成了。”她骄傲地说。
“好,爷爷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
“真的吗?”她下马跑过去抱住他,“还是爷爷最好了。”
“你想好了要出去了吗?外面的人和事跟这里可不一样,你做好准备了吗?”
“爷爷,他们是不是也要每天吃喝拉撒的?”随心笑着问。
“你这孩子,这还能不一样?”
“那不就得了,外面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正常的人。”她说。他想说不一样的是人心。
老人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我让五娘送你出去。”老人说。
“好的,谢谢爷爷。”
“嘿……山中有位小神仙……”她高兴地开口就喝起了山歌,溪边的姑娘们远远地听着就互相和着。
“真舍不得她离开。”五娘说。
“她不属于这里,强留也没用。只希望她不会像她娘一样薄命。”
“不会的,她和随娘不一样,她虽单纯,但眼睛还是透着机敏,她应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您看村里的老小没有一个可以从她那里占到便宜,只要她不想让。”
老人笑了笑说:“这倒是。”
没过多久,她就出来了,只见她背着一个小行囊,肩上扛着一把弓,腰间别着箭筒。
“你就带这么些东西吗?”五娘问。
“没什么可带了,您说外面的银子得自己挣,这里的东西又不方便带出去。我看了看好像只有这只爷爷为我制作的绿笛可以带走,还有这匹从小我自己养大的白马。”
不一会儿,四娘,三娘还有村里的姑娘们都来了。
“我告诉她们你要走了,总要跟她们道别一下。”五娘说。
随心听到道别,忽然觉得外面的世界不那么有光芒了,她们都是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听说要跟她们道别,她心里的雀跃减少了。
她们每个人都过来拥抱她,有人给她送花,有人给她送绣品,有人给她送荷包,还有人给她塞干粮,她的行囊立刻变大了。
“我只是去外面看看,还会回来的。”随心说。
她们送她到河边,看着五娘驾舟远去。
“嘿……东面旭日升……”随心扯开了嗓门,听见她们挥泪和着“嘿……促织尝露水……”
拐过几道山谷后,来到雾气朦朦的水面,五娘把小舟在河边停下。她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说:“这是我自己做的袖箭,给你防身用。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一切都靠你自己了。如果你想回来,此处叫桐柏山,你只要在山顶吹响这支小哨,我就会出来接你的。”
“谢谢五娘。”随心抱着她不放。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各种解毒丸,你应该清楚每一样的用处。你也带着,外面凶险,我们护不到你了,你要自己小心。”
“爷爷不是说里面的东西都不能带出来吗?”
“这些不是害人的东西,都是救命用的,爷爷不会介意的。”
随心牵着白马一步三回头,她每回一次头五娘就向他挥手。随身附在白马的耳边说:“小白,你是不是也舍不得离开你的伙伴?待我看遍外面的风光再一起回来可好?”
小白在她身上蹭了蹭,随心想回首看五娘的时候,五娘已经不在了。她们穿过一阵迷雾,忽然间豁然开朗。阳光明媚,小鸟在树上欢唱。随心离别的伤感一扫而光。
“小白,咱们闯世界去喽。”说着一跃而上,她拍了拍它的背,让它随意小跑。
随心遇到有人迎面而来就笑着跟人打招呼,她都看不到别人诧异的眼神,小白已经奔驰而过了。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了一个小城,城墙上写着“谷城”,不知为何,随心觉得自己特别熟悉。
她刚进城,就见一马车急奔而来,随心来不及转变方向,只见她喊了一声“小白,起。”忽然小拍一跃而起,跨马车而过。随心赶紧下马,问他们受伤了没有?
马车上下来一位十七八岁的书生,他拱手说:“抱歉,家母有急事,没看清前方来人,让您受惊了。”
随心从马车里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你母亲病了?这药不能超过用三日,否则必引起严重的后果。”
“姑娘是大夫?”
随心停了一下说:“算是吧?”她想我还可以是大夫。
“听姑娘的话精通药理,能为家母瞧一瞧吗?”
随心走进马车,见一老妇昏迷不醒。她情不自禁地上前搭脉,她想我真的可以当大夫。她脑中的药方呼之而出,她打开五娘给的小瓶子,往老妇嘴里放了一小绿丸子。接着对书生说:“你母亲稍后就会醒来,但她的身体如想痊愈还需长时间的调理。”
“家母还可以痊愈?”书生惊讶地问。
“你不想你母亲痊愈?”
“当然想了,但城里的大夫都说母亲无药可医了,两日前来了一个游医说母亲的病有希望谁知今早母亲忽然晕迷不醒了,我们正想去追赶到郊外去找他。”
他们正说着,老妇醒来了。
“娘,您真的醒了。”
书生忽然跪了下来说:“您真是神医,我娘有救了,请神医随我回寒舍为母亲医治。”
“你赶紧起来。”随心说,“我都看到了肯定会为她医治的,你前面带路即可。”
随心牵着马在马车后面跟着,心里雀跃不已,原来自己可以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