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美人,许美人说的是真的吗?你殴打她?”沈言酌听着许美人的话,又看了眼一脸不屑的苏宁安,漫不经心的道。
殴打?
苏宁安唇角极快的勾起,又很努力的压下。
这样细微的动作,却没逃过沈言酌的眼睛。
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晶亮,绷直的薄唇弯出一分无可察觉的弧度。
皇后看着皇帝身形略显凌厉,丝毫没有柔软之色,稍一思量,提步上前。
“昭美人,你若有冤屈大可说出来,本宫与皇上自然会为你做主。”皇后看了看苏宁安,目光又落在许美人身上,才道:“若真如许美人所言,你是无理取闹,那本宫定要依宫规处置,绝不轻饶!”
苏宁安看了眼沈言酌,见他面上是惯常的冷清,唇角方才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
郑重叩首道:“诚如许美人所言,臣妾与她皆为美人,但臣妾不过同内侍说了两句话,为何她就可以随意嘲笑?为何她就可以随意造谣,以灾星之名辱臣妾??”
“你······”
许美人刚要开口,苏宁安立即道:“许美人几次三番的针对于,不过就是因着她侍寝那日皇上来了臣妾这里。”稍稍一顿,极快的掀起眼皮看了眼沈言酌,“也不知许美人这气究竟是对谁?”
“你、你休要胡说!”
“胡说?”苏宁安冷冷的勾起唇角,看了眼许美人,复又抬头看着皇后,“那日给娘娘请安时,你和赵宝林是不是接连羞辱?你若不认没关系,皇后娘娘可作证!还有当日请安的嫔妃皆可作证!”
沈言酌听着苏宁安话,看了眼皇后,却见皇后点了点头,冷然的眉间瞬间皱了起来,许美人也吓得白了脸色。
“我、我不过是因为······”
“不过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命带灾星?敢问许美人你可有证据?”
许美人瘪了瘪嘴,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皇上,心虚道:“那······那不过是因为别人都这么说。”
“呵,毫无根据之事怎么就被你说得真真的?”
苏宁安本没那么大的气,可几句话说着,却是真的生起气来,看了眼皇后,忍不住眼带悲切,“臣妾听闻以前许美人待字闺中时读书颇多,亦有才女之名,怎能如长舌妇人一般?竟还拿臣妾亡母说事?臣妾方才是打了她,可也是因为她侮辱臣妾在先!”
一边说着,眼角挂上一滴泪,沈言酌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却未察觉。
“许美人看到皇上和娘娘又恶人先告状,臣妾本想着不过是妃嫔之间的争执,何苦劳动娘娘?可既然许美人刻意要将事情闹大,臣妾斗胆,请皇后娘娘定夺!”
皇后神色一凛,嗓音好似浸在冰水中一般,“许美人,昭美人说的可如实?”
“臣、臣妾······”许美人鬓边已经出了冷汗,想要否认,但此处亦有宫人经过,只要稍稍查证便可明了。想要辩驳,可什么话都叫苏宁安说了,谁知道她嘴那样快,她是半点也插不上。
这下,倒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沈言酌看着苏宁安发白的面色,心里拧得很不舒服。
明明她恩宠在身,又是自己亲封的美人,且还亲自赐了封号,怎么好像谁都可以随便踩上一脚?
还不待皇后断决,苏宁安就被皇上托着胳膊扶了起来。
许美人余光扫到,更是冷汗岑岑,心好像一下子掉下万丈悬崖一样。
“安安与你同为美人都能让你如此不敬,便可知你平日里是何等跋扈!仗着比别人多读过几本书,肆意羞辱,皇后也该好好管一管这后宫。”沈言酌说着,冷冷扫了眼皇后,“该调教的好好调教便是,莫要让有的人借才女之名,行欺压之事!”
皇后亦双手置在身前,微微垂下头,狠狠剜了许美人一眼。
“安礼,传朕口谕,”沈言酌握住苏宁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苏宁安则匆匆看了眼皇后,见皇后神色如常,但也不好与他交握,只好任由他拉着,垂着头站在他身边。
“即日起,封昭美人为昭婕妤,掌棠梨宫主位,即刻搬入主殿。”
沈言酌话音一落,除了皇后面上淡然,许美人和苏宁安都忍不住抬头看着沈言酌。
翠竹更是惊喜的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只怕一松手就要笑出声来。
沈言酌只是凉薄的勾起唇角,落在许美人身上的眸色带着几分森冷,“这下,你总该学会敬着昭婕妤了不是?”
“臣妾谢皇上,谢皇后娘娘。”苏宁安得意的瞟了眼许美人,今儿还真得谢谢她。
原本还端正跪在地上的许美人瞬间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原想着能借此让她吃些苦头,不罚也就算了,怎么还升了位份!
皇后则淡笑着,“皇上爱惜昭婕妤,昭婕妤日后定要多为皇上分忧才好。”
苏宁安听着心中一跳,这话从正妻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忍不住看了眼皇后,还真不见她面上有任何不悦或妒色,又无意间看了眼沈言酌,却见他面上是明显的淡笑,也只能福了福身道:“臣妾多谢娘娘教导。”
“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皇后处理,昭婕妤伺候着。”
苏宁安乖顺的跟在沈言酌身后,直到上了御辇,才窝进他怀里。
“皇上怎么待臣妾这般好?”
沈言酌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意味难辨,叫苏宁安一时间摸不清他的心思。
揉捻着她的耳垂,随意道:“朕帮昭婕妤找回了场子,婕妤娘娘该如何谢朕?”
苏宁安听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臣妾本就是皇上的,臣妾的一切也都是皇上给的,还能拿什么谢呢?”
沈言酌轻笑一声,握着苏宁安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她的唇,“身已经是朕的了,可是心呢?”
苏宁安心头一跳,忍不住避开了他的目光。
却被沈言酌霸道的搂进怀中,不许他们之间有丝毫间隙,“苏宁安,朕喜欢你,想要你,身和心,朕都要!”
苏宁安心头一跳,依偎在他怀中却也不敢看他,只能茫然的道:“臣妾会尽心侍奉皇上。”
沈言酌心中一凛,不觉加重了抱着她的力道,开口便带了些寒意,“不愿?”
苏宁安咬了咬唇,方才听见他说要自己的心时,心中那一瞬间过分剧烈的跳动现在还回荡着,可现在又乱糟糟的一片,明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可就是无法开口。
“臣妾的心若给了皇上,可皇上呢?皇上的心可以给很多人不是吗······”
垂眸看着她面上的无奈,沈言酌眼底稍稍有些涣散。
他知道她待他温柔也好,娇软也好,有时曲意迎合,有时半真半假,甚至有时也真的是真的。
可她的那颗心,始终被她紧紧的护着,不肯泄出一星半点儿。
本来什么情情爱爱的于他并不重要,皇后也好,妃嫔也好,不是因为权势,便是为他纾解欲望,孕育子嗣。
于后宫,不过是几番随意地逢场作戏罢了。
可一想到苏宁安死守着那条防线,不肯松懈半分,就总是憋闷得不行!
好像饿了许久的人,看着那一碗饭,死活也吃不着!
今日见她被欺负,更是各种不痛快。
给她升了位份,也许是不喜自己的人被欺负,也许是······
沈言酌眉头微拢,他实在不确定,自己的心能否再不给别人······
甚至不确定,在他得到了她的心后,能不能将自己的心给她······
今日虽封了苏宁安为婕妤,但沈言酌并未宿在棠梨宫,而是破天荒的去了兰妃哪儿,后面几日更是未进后宫。
不过苏宁安短短时间从美人到婕妤的事,仍是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即便是已在妃位的德妃也忍不住说了几句风凉话,苏玉心更是惊得白了脸色。
但是自从被封为婕妤以来好几日,苏宁安都搬入了棠梨宫主殿,皇上却是一次都没有来。
若总是这样,不仅被人笑话,只怕又会惹些言语,说来说去,反正吃亏的总是自己。
苏宁安无奈的玩着头发,不必想也知道,定是因为那些话,什么心不心的。
其实······哪有那么重要······
将乱糟糟的思绪赶出脑海,苏宁安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去一趟御前吧!
哼!
小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