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年末,政事越是忙碌,连着好几日,皇帝已经不进后宫,晚上都是宿在九霄宫,更是有几次直接宿在了御书房的偏殿中。
虽然也想着召苏宁安来御前,但夜晚的风像带着刀子一般,想一想便作罢,只待忙完这一阵儿,就可以好好陪她。
便往棠梨宫送了不少赏赐,当然,得到赏赐的还有凤毓宫。
因着天气越发寒凉,这几日更是阴云压顶,看来不日便有一场大雪,算算日子,也快到了腊月十五,各宫也已经开始准备踏雪寻梅时穿得衣裳,戴的首饰,虽然不能高过于皇后,但也不肯让旁人抢去了风头。
也因着天气越来越冷,皇帝也不曾来,苏宁安每日赖在被窝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常常误了早膳。
常常是翠竹和莺儿将她从帐中拽出来才肯起来。
苏宁安一边打着哈欠,由翠竹伺候着梳洗完,便坐在镜子前,任由宫婢帮她梳头。
“今日不出门,打扮的简单些就好。”睡眼迷蒙的看着翠竹在匣子里挑选首饰,“整天戴那么多,脖子都要断了。”
“是,奴婢知道了。”翠竹一边答着,挑了一支双面藤蔓东珠步摇戴入她发间,又挑出一只绞丝镯套在她腕上,再配上一副掐丝芙蓉珍珠耳坠子。
“这虽是东珠,也是从里面挑出了小颗的,不若太后和皇后那边的圆润大颗,娘娘戴着也不算违了宫规。”
苏宁安点点头,东珠莹润,她很是喜欢。只不过以她的品级是不能带东珠的,可皇上前些日子仍赏赐了两斛,听闻皇后那边也是两斛。
虽非要和皇后攀比,但也是开心的。因此只挑出了里面比较小的打了首饰。
摸了摸肚子,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我饿了,早膳可好了。”
“已经为娘娘预备好了,皆是娘娘爱吃的。”翠竹笑着,扶着苏宁安绕过屏风,出了内寝。
鱼片粥、单笼金乳酥、冬瓜鲜、芝麻拌笋、蜜汁藕片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闻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苏宁安坐了下来,莺儿已经将鱼片粥舀了小半碗放在面前。
“娘娘,这鱼片粥·······娘娘!”
“呕!”苏宁安捂着嘴,不住的呕着,再也没了胃口,胡乱的挥了挥,“快!将这些都撤下去,快!”
郑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命人将早膳都撤了下去,又命人准备了更清淡的,不见丝毫鱼肉海鲜,苏宁安这才算勉强用了早膳。
“娘娘,奴才已经让人去找了寒太医,一会儿让寒太医给您瞧瞧。”
皇上早就命了寒骁凡专门看顾棠梨宫,因此只要棠梨宫请太医,来的也只会是他。
苏宁安一愣,“也许是昨日那个桃子吃的,嬷嬷也太小题大作了些。万一让皇上知道,还以为又怎么了,惹得他担心,没准儿还会惹人非议。”
郑嬷嬷笑了笑,也不明说。只是命人关好了门窗,扶着苏宁安坐在软榻上,“不管怎么说,娘娘的身子最为要紧。娘娘无恙,皇上才能安心不是?即便没什么事,只当是请平安脉了。”
苏宁安点了点头,不作他想。
不一会儿,寒骁凡便跟着宫人来了,急忙行了礼,宫婢立刻将帕子搭在她腕上,寒骁凡这才为她把脉。
仔细摸着脉象,好一会儿才道:“娘娘不必忧心,这几日忧思过重,加之肝郁脾弱,倒也不严重,加之冬日严寒,平日可多吃些温润之物。”
“这么说娘娘并非有孕?”郑嬷嬷听着寒骁凡所说,面上很是失望,忍不住问道。
怀孕?苏宁安一愣,想着小日子已经许久没来,或许······
这样想着,面上隐隐也有了些期待。
寒骁凡听着郑嬷嬷的话,又再次把了把脉,笑道:“许是还不到时候。娘娘的脉象并无华珠走盘。”说着又向苏宁安抱拳躬身一礼,“娘娘不要着急,这等事还需机缘。”
苏宁安面色微红,略带失落的点了点头,待寒骁凡走了之后,才笑道:“嬷嬷也太着急了。且我的小日子想来不准的。”
郑嬷嬷也是不好意思的一笑,“是老奴过于心急了。只是瞧着娘娘今日闻了鱼腥味儿恶心呕吐,前些日子身子又有些虚,方才有此猜测。”
苏宁安笑笑并未说话,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苏玉心承宠不久就怀了身孕,她怎么就不行呢?
今日棠梨宫之事,寒骁凡理所应当回禀给皇上,皇上当晚便来了。
苏宁安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百忙之中还要来,当下尴尬的不知说什么。
“孩子的事不着急,咱们都还年轻,不愁没孩子。”晚膳之后,将苏宁安拥在怀里,不住的安慰着。
苏宁安憋着笑,怎么说的跟她生不了一样?!刚才用膳的时候,总是偷偷打量着她,都让她发现了。
不过难得见皇上这副样子,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也不再解释,只道:“若是臣妾真的有了孩子,皇上是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沈言酌听着,微微一愣,看来她是真的想要有个孩子,这样想着,便将她拥得更紧了。
“若是皇子,当然好。若是公主······”想到日后能有个与安安八分像的女儿,整日里软软糯糯的偎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叫着“父皇”,忍不住嘴角上扬。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朕与安安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朕的心头宝。”
苏宁安听着,忍不住又往他怀中贴了贴,“日后若是皇上与别人的孩子聪明伶俐,可不许嫌臣妾的孩子笨拙。”
“傻话!”沈言酌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角,他这些日子做的,合着她都看不见?
“安安看看,如今除了你,朕还临幸过谁?”
苏宁安听着,心头一跳,藏起心间淡淡的暖意,只道:“今日寒太医说了,臣妾的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龙嗣,只是时机而已。”
“好。待朕忙完这一阵,多多努力,可好?”
沈言酌说着不觉得有什么,苏宁安却是听得面上红得不像话。
他们已经好几日未在一起,难得今日来了,也不打算走。
与她又调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拥着佳人享尽温柔。
帐内,质地上乘的锦被被纤长的十指抓得紧紧的不像话,可仍抵消不了他带来的如浪涌一般的颤栗,即便如此,仍觉不够。
沈言酌一叹,似是放掉了余下不多的理智,紧紧拥着她,疯狂的索求更多。
听着她在他怀中哭泣着不断求饶,可仍收不了手。
果然啊,他们不能分离太久。
······
这一两日,春澜苑人人自危,每说一句话都极为小心。
皆因着玉才人近日噩梦连连,夜间总是喊着:“姐姐不要害我的皇儿!姐姐不要害我的皇儿!”
那日玉才人险些自软轿上跌落之事,虽说是意外,但谁又能说一定是意外?
如今玉才人又如此噩梦连连,实在是很难不往棠梨宫联想。
于是满宫里,人人皆留意着棠梨宫的动向,也不敢走得太近,怕她动手牵连到自己,又怕她不动手。
若真的动手,宫中的红人儿一下子少了两位,于谁不是好事?
苏宁安自然也知道后宫中不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于是也不往别处去,只往皇上身边凑。
若谁敢诬赖,她还有这么一个证人不是?有胆子的,大可连皇上一并诬赖进去。
沈言酌也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便常常唤她去御前伺候,很多时候便是一日夜,又让后宫嫔妃们咬着帕子恨恨不已。
这样的事落到谁身上都是灾难,怎么到了昭婕妤身上,偏偏成了好事?
“皇上。”安礼得了寿康宫的信儿,不敢耽搁片刻,“太后那边说今日忙完了,还请去寿康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