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玉心因着是庶女出身,一直为自己的姻缘操心着,一心想要高嫁。
因此私自认识了了不少公子,虽然并未向谁表明心意,但与之来往的并不少,且言语暧昧,屡屡接受对方的赠予。
又加上她向来被苏家培养,甚至其他的庶女们也都尊称她一声“大姐姐”,完全无视了苏宁安的存在。
且她确有几分才华傍身,又在她有意无意的引道之下,让自己“才女”的名声远播,更叫人以为她是极抢手的,不仅被苏家看重,且求亲的人险些踏破门槛,因此有几个也真的动了心,怕明珠入了他人怀,便一心想要求娶苏玉心。
可就在几日之前,有人带着苏玉心亲自绣的帕子出门,却被另几人瞧见,言道自己也收到了她绣的帕子。
几人相互一看,又特意找了绣娘确认,才知这几个帕子针法一样,只是花样不同,行针走线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瞬间面上难堪。
忽然坊间又传闻着苏玉心给不同的男子写信,亦收了好几人送的东西,小到钗环首饰,大到价值万金的珍宝古董,甚至还有出手阔绰的商贾之子送了一艘精致的画舫。
但如今这样的事一出,便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觉得脸上无光,向来是蝶戏百花,谁知今日却让一个女人玩弄?
这才相约一同上苏家讨说法。
苏家的门第本就不高,因此其中的有些人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苏诚骞虽然恼怒,但怒气也只能撒到苏玉心头上。
最终是杜映蓉开了库房,将银钱悉数赔上才算完。
这吵吵嚷嚷的处理完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父亲今日怎么没陪您用膳?”
“他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杜映蓉笑笑,舀了勺蟹黄豆腐虾仁给苏宁安,“今日这菜烧得不错,安安多吃些。”
苏宁安点点头,看了看娘亲,又瞧着门外一派平静,便道:“女儿这次回来,总觉得母亲待父亲似乎比以前还淡。”
杜映蓉柔柔一笑,“那安安呢?以前总羡慕玉心有他陪,如今可还希望父亲多陪陪你?”
苏宁安一愣,摇了摇头,虽然本朝以孝为先,更有老话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对于父亲,实在是难以亲近。
“母亲亦然。”
说着又给苏宁安舀了碗汤,“日后若安安嫁了人也要记得,若一颗心只为着旁人,那自己便什么也不是了。凡事总要先想想自己才好。”
苏宁安正欲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落寞道:“女儿不嫁,女儿就陪着母亲和弟弟。”
杜映蓉笑笑,也不说话,这孩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杜映蓉这边是母女温馨的一餐,苏玉心却是如韩氏一样,被苏诚骞抽了好几鞭。
身上本就不鲜艳的衣服如今破了好几道口子,被血染得更脏。
“不要脸的东西!若不是今日你嫡母帮你填补,还不知要怎样收场!”
苏诚骞气喘吁吁的扔下鞭子,仍嫌不够的骂道:“你们母女才是实实在在的灾星!亏我还如此培养你!”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苏玉心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温顺,冷笑道:“哼,你哪里是培养我!不过是因为苏宁安那个灾星用不得,你指望着培养一个女儿替你撑场面,去结交那些夫人小姐,最好还能高嫁让夫家为苏家添补!”
苏玉心疼得大汗淋漓,一双眼睛死瞪着苏诚骞,这样的阴狠叫苏诚骞忍不住后退一步。
“哼,若是我高嫁,看看你又是怎样一副嘴脸!”
“你……”苏诚骞正欲说什么,忽而一股强烈的欲望窜了上来,叫苏诚骞浑身紧绷。
定是这些新进门的妾室服侍的太好,叫他日日想着。
怒声吩咐道:“好好看着她,再寻些好的药膏,莫叫她留疤!”
苏玉心听着苏诚骞的吩咐,这话听起来应是关心,可她却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
“夫人,老爷去了后院。”
苏宁安一愣,母亲怀着孕,怎么父亲只顾着往后院跑?
杜映蓉点了点头,看着苏宁安笑道:“没什么好惊讶的。”
新进门的妾室并无单独的居所,除了嫡妻和侧室会有独立的院落,已经怀孕生子的妾室也会有一座简单的小院儿,其他的妾室都住在后宅一座宽敞的院子里,不过各自只有一个房间罢了。
“这次多亏了月娘,若不是她叫外面的人将苏玉心养鱼一般的行为散播了出去,你父亲说不得还想着为她谋个好亲事,以后好帮着娘家。”
苏宁安吃惊的看着月娘,“今日这些都是母亲的手笔?”
杜映蓉点了点头,“娘做的这些事从不打算背着安安,安安多看些对你也好,不怕用不到,只怕到用时,你没这样的心思,若像娘以前一样,那可怎么办?”
苏宁安点了点头,跪在杜映蓉脚边,将头枕在她的膝上。
“娘都是为着安安,安安懂得。”
杜映蓉安慰的抚着苏宁安的发顶,安安这样的懂事,本该有良配才是。
一个月之后,苏玉心的婚事定了下来,仍是被配给人做正头娘子,却是续弦。
对方乃外地富商,但已过不惑之年,其实与苏诚骞也差不了几岁。
幸而不知道苏玉心之前的事,但经媒婆一说觉得她不错,也看上了苏玉心样貌,因此聘礼也是十分丰盛。
成亲前夕,苏玉心几番哭闹,却也无济于事,最后是被人灌了药,迷迷糊糊的上了花轿,趁着夜色,安安静静的送出了长安城。
也是,苏玉心之前的事闹成那样,几乎是人尽皆知,哪还有脸面吹吹打打?
盛开的花儿逐渐零落,绿叶片片转黄,一转眼便又过去了几个月,杜映蓉的肚子已经圆滚滚得如小山一般,如今已经八个月大了。
这些日子,苏诚骞越发的迷恋妾室们,几乎日日都在后院,且每一日都是不同的人,据说一晚上能叫好几次水,让妾室们难以承受。
杜映蓉看着面色日渐发黄的苏诚骞,只当做不见,仍是每日都给他泡一壶养身茶。
一喝完,又是生龙活虎。
苏宁安自从回到苏家之后,每日很是忙碌。
不同的女夫子教她学识、礼仪、管家之策,虽然总是点着灯写字到半夜,但每日必定早起,陪着母亲一起用膳。
还亲自缝制了许多婴孩穿的小衣服,一有空便来陪伴母亲。
即便苏诚骞越发少来陪她们,但也并不影响她们母女的温馨日子,好似整个苏府已经没了苏诚骞这个人一样。
杜映蓉虽是商女出身,但也通内宅之道,将整个苏家打理得很好,甚至还手把手的教苏宁安。
渐渐地,整个苏家也都只听杜映蓉一人的。
深秋时节,中秋刚过,杜映蓉平安诞下苏家嫡子。
苏诚骞带着满身的香粉气前来,抱着孩子很是高兴,连连的夸赞。
苏宁安看着他眼下两团乌青,只道母亲需要休息,便将苏诚骞请了出去。
院子外几名小妾候着,苏诚骞也不疑有他,已然搂着几名小妾离开。
新年,因着苏家添了嫡子,因此异常的热闹。
往日里轻视杜映蓉母女的妾室和下人们,如今也是毕恭毕敬的,在他们面前,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日后,她们可都得依着夫人吃饭呐,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何况夫人和大小姐不同她们计较,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新年中,一场风寒,让苏诚骞病倒在床,一直都未曾好转。
不过杜映蓉已然重金请了大夫,用上好的药材吊着,但也不去看他。
在安安未出嫁之前,他可不能死。
否则三年守丧,又不知要蹉跎多少青春。
“母亲,女儿想去上元灯会好不好?”
杜映蓉拍哄着儿子,捏了捏苏宁安的脸颊,“去吧,不过街上人多,可要小心着。”
“嗯。”苏宁安点点头,急忙换了衣服,带着翠竹匆匆离开。
杜映蓉房中放着好几个火盆,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落雪,满意的呼出一口气。
人生一世,当如此安逸。
······
“皇上,苏姑娘去了上元灯会。”
新皇刚登基还不足一月,一切还待整理。
但如今沈言酌可谓是洗去了满身的血腥,手下也终于腾出空来。
“今年的上元灯会必定十分热闹。”
“为庆贺陛下登基,今年的灯会比往年的不知要热闹多少倍。”安礼躬着身,轻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