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刚给第一个孩子摸完脉的时候,还没开口,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绳子勒住了。
第一次开口的时候,竟然没能发出声响。
第二次尝试着开口说话的时候,脖子上那股劲儿就更大了。
我被勒的一阵头昏眼花,恍惚之中,就听见有一个女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这几个孩子可跟你没关系,我也没那么多面子给你!
那女人的声音阴冷低沉,满是仇恨。
说完之后它就消失了,与此同时,我脖子上的那股窒息感,也一并消失了。
我当时琢磨了下,想着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葛军和那些孩子的父母一看我什么没说就出去了,吓得要死,连忙跟着一起追了出来。
我带他们到楼梯间,将刚刚被警告的事儿说了。
我说你们孩子杀的那条青蛇可不是省油的灯。
按理说这么大的青蛇,除了动物园,不可能出现在市区内。
既然在市区内现身了,估摸着就是带了点儿道行的。
起初有的家长还不买账,觉得我在故作神秘,说真要是什么蛇精之类的妖物,还能那么轻易的被几个孩子给烤了吃么?
我当时懒得看他,直接对其他家长解释,我说有些蛇类即便是成了精,它也摆脱不了动物本能。
像蛇类在蜕完皮以及吃饱东西的时候,其实就是最虚弱的时候。
现在春暖花开,马上入夏,有些蛇类就是到了蜕皮的季节了。
刚好这条青蛇被发现了,又倒霉的碰到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这才被害死了。
我是道士,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去灭了人家。
你们家孩子可怜,但是那条青蛇,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人家要给孩子报仇,有什么不对吗?
我当时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几个家长听了之后什么表情都有,甚至有的要不是葛军拦着,还想跟我动手呢。
葛军可不吃这一套。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把我叫来帮他忙的,他不可能惯着这群人对我不敬。
于是手上一使劲儿,就把那个要跟我动手的男人给推的倒地上了。
那男的摔地上以后就懵了,估计也是没想到葛军会跟他动手。
但是他也没再起来跟葛军对打,而是急的抓头发,然后捂着脑袋就哭了。
其他家长被共情到了,也都抽泣了起来。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就直接冲我跪下了。
我没反应过来,都没来得及躲开。
葛军知道我不喜欢被人跪,赶紧挡在了我跟前,说你们别逼我朋友了,他也不是神仙啊。
其他家长并不听葛军的,哭着冲我嚎,说您都能把花椒治好,肯定也能把我们孩子治好。
说完他们就咣咣给我磕头,哭喊着,说韩道长,你开开恩吧,救救我儿子吧,我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我当时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也是不好受。
可是这事儿真是不好办呐。
所以我当时没有改口,也没有心软,径直离开了。
回到道观之后,我还是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虽然知道很难,但是我还是烧了封请神令,把本地的土地公给请来了。
还是上次那个穿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
他一进门,都不用我请了,直接就走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抄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才对我说了句:这事儿你还是不管的好。
我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事儿啊?
他点点头,说不就是那条青蛇的事儿么?这一片儿都传遍了!
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以后,他问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这么一大条青蛇,怎么会进市区呢?对不对?
我听了立刻点点头,我说花椒跟我比划了下,那条青蛇得有个两米长,有他脚腕那么粗。
这种尺寸的蛇,一般都只是在荒郊野岭出现。
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市区。
那中年人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茶,说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蛇。
而是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里边儿的那条蛇的本体。
当初八国联军进京城,将十二生肖的兽首割下盗走了。
但是原本这十二生肖在进驻圆明园的时候,是被萨满巫师注入了真正的动物灵魂的。
洋人火烧圆明园的时候,这十二生肖作为园子的守护神,在萨满巫师的指挥下,各自吸收了一部分地气,随后元神出窍,逃离了圆明园。
以作来日东山再起之用。
但大清气数尽了,加上这些神兽的兽首也都四散世界各地,没有办法聚首。
他们吸进的地气也就没有办法一起归还了。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越来越多失散的兽首都被找回了。
但蛇首一直没有下落。
那萨满巫师也感应不到那蛇首的下落,担心生肖蛇的元神陨灭,于是就把它放逐,让它投胎成为一条真蛇。
这条蛇承载着蛇首的元神,一直生活在这皇城根脚下,让自己与京城这个地界成为一体。
慢慢地将自己元神内的地气一点点的还给这里,滋养京城的风水地貌。
倘若有一日,这条青蛇能修炼成蛟,蛟化劫再飞升成龙。
那一日,不仅京城这个地方的风水会攀上云端,就连京城周边的地区,风水也会变好。
在那几个熊孩子虐杀青蛇的那一天,刚好就是青蛇历经第一次劫数,蜕皮增寿的日子。
当时它正虚弱,无力与几个孩子缠斗,就这么被剥了皮,又被烤着吃掉了。
几个熊孩子的这个举动,不仅仅是杀生,还毁了京城未来十年的风水地气。
毁了几代萨满巫师的风水布局。
你说他们该不该受罚?
我听他说完这些事儿以后,心里也是既觉得可惜,又气愤。
但我还是多问了一句,我说那那几个孩子还有救吗?
中年人当时轻笑了声,说那你问问那几个孩子的父母,愿不愿意散尽家财。
如果他们愿意散尽家财,那兴许他们的孩子还有一线希望。
这话我听明白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既然这几个孩子坏了未来十年的经济发展,那么他们就得将这个窟窿给堵上。
我当即就给葛军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问问那些家长。
救他们孩子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散尽家财,并且家族在未来十年内都没有办法起势,不能赚钱。
如果他们同意,那孩子就有的救,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上。
葛军将我的原话带到,但可惜的是,后来都没有等到回音。
讲到圆明园,这里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小故事。
那时候我也是刚到京城不久,和很多假期来京城旅游的人们一样,就先去了故宫紫禁城,紧接着就又去了圆明园。
其实圆明园除了一地碎石以外,没有什么可看的。
但我跟师父毕竟是道士,相比起其他普通的游客来说,能看的就多一些了。
我们在院子里逛游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了。
闻着空气中那股泥土的腥味儿,就知道肯定是要下雨了。
我当时感冒刚好,师父怕我淋雨,就带着我到景区里的一个小超市里躲雨。
果不其然,我们刚刚一进去,外面就啪嗒啪嗒的掉起了雨点。
并且很快就连绵成一片,形成了瓢泼大雨。
那个时候天越来越黑,明明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外面却阴沉黑暗的却像是到了晚上九十点钟。
当时那小超市挤了不少人,大家都是临时跑进来的,多少都被淋了雨。
所以进来之后就掏出纸巾擦脸擦头发。
在众多人之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戴眼镜的男人,其实身上湿的也很厉害。
雨水当时都顺着他的眼镜框往下淌了,但是他就像是满不在乎一样,表情始终木木的,也没动手擦。
我当时离他很近,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一低头,就瞧见他的脚尖踮着,可是脚尖跟脚背却不像是着力的模样。
一般人要是踮着脚的话,会不由自主的绷劲儿,脸上都能看出来。
但这位仁兄,脸上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那一刻,我突然间纳过闷儿来:这人会不会是被鬼魂附身了啊?
我当时刚想回头跟师父说这个事儿,就见师父冲我摇摇头。
估计他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吭声罢了。
我一看师父都没说话,我也就闭上嘴,当做没看见了。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左右,这场阵雨就停了。
天上的乌云散开,阳光很快又倾洒下来,将整个人间都给照亮了。
人们见状,陆陆续续的都出了这个超市。
我跟师父也跟着人群往外走。
但就在刚刚走出超市门的刹那,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生的喊叫声。
回过头去一看,发现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脸色刷白的晕倒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了。
师父此时才赶紧冲过去,然后不留痕迹的在他的印堂画了一道镇魂符。
符咒画完,周围就旋起了一阵凉风,好像跟空调口里吹出来的一样。
紧接着,那男人的脸色就渐渐好转,然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他当时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呦我的妈呦!老子刚才可瞧见景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