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是示威吧?!
赵程月笑得越发甜美了。
守在赵程月身旁的刘嬷嬷也有了些怒意,面上同样也不湿。
赵程月伸手。
只一瞬,刘嬷嬷便明白了。
刘嬷嬷自怀中摸出一块用丝绸包着的玉令递给赵程月。
赵程月将玉令抓在手里,冲着高夫人笑得越发甜美了。
高夫人是高蒹蒹的娘,她原没打算与高蒹蒹的娘过不去,可高蒹蒹的娘要跟她过不去呢!
就算高蒹蒹是她的朋友,也没有让赵爹爹受委屈的理儿!
在赵程月拿出玉令出来的一瞬,高夫人的脸色就变得难看,双手死命的抓着椅子扶手,青筋暴出。
赵程月不解的歪头,像是小孩子不懂高夫人的反应般,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赵程月手里的玉令,是代表着皇后亲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的权力!
官员们见之,也要向持玉令的赵程月行礼。
高夫人虽是威武侯夫人,也不能例外。
高夫人起身,看向兴冲冲而来的高蒹蒹。
“惠民妹妹!”
高蒹蒹如小鸟般欢快的冲进前厅,没感受到厅内的压迫窒息感。
“咦,赵伯伯,您怎么跪着?快些起来,”高蒹蒹急忙招呼,手足无措。
高蒹蒹很慌,不明白,求助的望向高夫人。
高夫人脸色难看,看向赵程月。
对于赵程月而言,赵老三只是养父,没必要非得替养父出头吧?!
高夫人有些后悔了,早知会有这样的局面,她不该使用这招。
赵老三没动。
赵程月也没把如皇后亲令的玉令收起来。
高夫人咬紧后槽牙,走到赵程月面前,在离赵程月一臂距离时,对着赵程月盈盈福下身。
“娘?”
高蒹蒹惊讶,绕到赵程月面前,才发现赵程月手里拿着如皇后亲令的玉令。
“你们……”
高蒹蒹心慌气短,呼吸不畅,盯着赵程月,红了眼圈。
“阿月,这是我娘,”高蒹蒹红着眼眶提醒。
赵程月点头,表示知道,随即她也回了句:“那是我爹。”
高蒹蒹看向高夫人,跳脚,干脆也站到高夫人身后,跟着高夫人一起对着赵程月手里的玉令行福礼。
“高姐姐,你是觉得你行福礼,我认你这个朋友,舍不得让你一直曲着腿,就会叫你与你娘免礼,对不对?”赵程月有些心冷。
高蒹蒹护着她自己娘没错。
可她护着她赵爹爹,她错了?
是高夫人先故意为难人的!
她不过就是还回去啊!
再者……
她赵爹爹是实实在在跪在地上,高夫人只是曲膝行福礼,又不是真正下跪,高蒹蒹身为女儿就受不了了,她身为赵老三的女儿,又怎么受得了?!
高蒹蒹的确是这个意思,她沉默的低头。
“赵爹爹,”赵程月扶赵老三起身。
赵老三道:“囡囡,没事的,赵爹爹的确是白身,本朝规矩,百姓见官要跪。”
“她算哪门子官!”
赵程月气鼓鼓的回。
“赵爹爹,你把钱拿出来。”
赵老三拿出三张一百两换银票。
赵程月拿过,将三张银票塞到高蒹蒹手里。
“阿月妹妹……”
“别叫我妹妹,我没姐姐!”
赵程月退开。
“惠民郡主,莫不是觉得给出三百两,就能聘娶威武侯府嫡女了?”高夫人虽还曲膝着,可她的声音,却是笔直的。
高蒹蒹惊讶,想到赵程流,哪怕还在曲膝行礼中,眼中依旧有欢喜之色。
她觉得,如果赵老三真能帮赵程流求娶到她,受些委屈也应该的。
“虽不知夫人此言在哪里听到的,但本郡主还是要解说下此行目的。”
“本郡主与高小姐是在买书时认识,高小时当时非得帮本郡主付钱,赵爹爹觉得不该,我们此趟来是送还钱的,”赵程月自嘲的笑笑,心里滑过酸涩不舒服之感。
她明白了。
是有人对高夫人说了什么,高夫人以为她与赵老三这次上门,是为了求娶高蒹蒹的。
而高夫人自是看不中赵程流,所以在赵老三进府时,故意给一个下马威。
让赵老三下跪,是想让赵老三明白,他只是一个白生,赵程流虽说是本朝最小的举人,与他们威武侯的门第对比,依旧是什么也不是。
高夫人是威武侯夫人,不该是那种听风是雨的性子,只怕是高蒹蒹的态度,加上高夫人爱女心切,才会信了那样的话。
就算中间有种种因由造成这次的误会,她也不想与高蒹蒹、威武侯府往来。
“是误会,说开就好,”赵老三看向赵程月。
“是误会,说不开了,”赵程月可怜兮兮的望着赵老三。
赵老三摇头:“囡囡,你得看开,若你顺势而为,岂不是中了小人之计?”
“可赵爹爹受的委屈并没有消失啊!”赵程月沮丧的摇头。
小小的人儿,垮着小脸,难受的看了高蒹蒹一眼,摇头。
“我是让他跪了,可你也让我屈膝行福礼了,不是吗?!”高夫人觉得赵程月就是不依不饶。
心高气傲的高夫人只觉得受到莫大的羞辱。
“呵,”赵程月干笑了声,转头对赵老三说:“赵爹爹,我们回吧。”
“阿月妹妹……”高蒹蒹低低的唤,又焦急的看向高夫人:“娘……”
高蒹蒹不想失去赵程月这个好友,还有她才萌芽的小女儿情态,赵程流……她舍不得!
“走吧,”刘嬷嬷低声回。
赵程月将玉令收起,交到刘嬷嬷手里,转身离开。
“娘……”
高蒹蒹起身,抓住高夫人的胳膊。
高夫人也起身,可她的脸色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以后别跟我提她,否则娘就当你不认娘了,”高夫人气得对宝贝小女儿放狠话。
高蒹蒹望向大门,又望向高夫人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掉泪。
* * *
回郡主府的马车上——
“囡囡,你为赵爹爹生气,赵爹爹是开心的,可你要明白,赵爹爹是白生,百姓见官下跪,这是本朝的规矩,高夫人的行为也没错,再者,那是你来上京城唯一一名认识的朋友,你没必要为规矩内的事情而生气,”赵老三正努力说服赵程月。
赵程月紧抿着双唇,听着赵老三宁愿他自己受委屈的话,她难受,想到赵程流,想到最近种种,她不禁红了眼眶。
赵老三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囡囡……囡囡……”